第一部|第一部 插曲
我不止一次在脑海中想过,语言和文字究竟是什么呢?
看起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似乎不用太过费心去思考。但同时,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它又变作了一个实为困难的问题,困难到很难以真正地用语言和文字来加以解释——你又怎么用语言和文字,来解释语言和文字呢?如果它们的概念有一部分是寄宿于自身之外的话?
在探究这个问题以前,我想到了另一件事。
从我还很小的时候,就习惯了一件事:我的母亲在生活中常常会使用一套我并不懂得的语言。她使用这门语言是十分正常的,不只是因为那是她从小到大的母语,同时也是因为和她交流沟通的人中的很大一部分,日常所使用的也是那一套语言文字。事实上按照正常的逻辑,儿子习得母亲的母语,同时也是自己母语的语言应该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而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却偏巧不是这样。这也就带来了如今的一切。
现在想来,母亲的行为在一方面让我习惯了生活在陌生的语言,不理解的交流之间,从而让我养成了在陌生之间也能安之若素的心态的同时,也触发了我对于语言本身的更深一层思考。
语言和文字的本质,简单来说,多数情况下会被视作沟通和记录。为了沟通而使用语言,为了记录而使用文字,这样互文的两句话往往就构成了这个问题的谜底。但是情况真的只是这样吗?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会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在我的母亲使用中文时,常常会在一些条件下习惯性地加入其他语言的单词。而她在使用其他语言时,也不乏加入中文的片段的情况。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有些时候有些表达,往往是和语言绑定在一起的。同时,表达上的便利性也成为了一条重要的参考项。比如某个事情用中文来表达只需要三秒,而其他语言则需要四秒,并且发音更加困难亦或是不熟悉的情况下,出于理性选择中文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还有这样一种情况:母亲在面对我这个纯粹中文使用者时,往往也会不经意地使用其他语言。单纯就沟通这一条准则而言,这似乎是号无意义的举动。明知对方不会懂得,无法理解的情况下,使用这些语言文字似乎是毫无意义的。那么加入者之间存在的并非是纯粹的非理性,那么她又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这个问题,直到多年以后我也成为了一个多语言使用者,才找到了答案。其实母亲使用那些我不会理解的字词的原因也许很简单,往往是因为她要表达的概念在中文中缺乏对应的项,亦或是她第一次接触,或者真正理解她要表达的这个概念时,使用的不是中文罢了。换句话说,当她想表达什么概念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不是中文,并且很难调用出相应的中文的时候,片段式的混语言表达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在沟通的意义上看来非理性的事,在概念层面上就成了理所当然。
于是我明白了一件事:沟通,记录,无非只是语言和文字的作用渠道罢了。它们真正的意义在于别处——将无形的概念从形而上的世界联通至我们的生活和思考中来。
于是语言和语言之间的壁障就被如此打破了:所谓语言,形态不过是声音罢了,就如同风声和虫鸣一般,单纯的声音本身没有任何意义。而一旦我们将声音,形象和脑海中的某些非具象化的存在连接起来,并且通过一些规则使得这些联结可以被区分,理解,重塑,这声音也就成其为了语言。语言不过是大地上的路,只有起点和终点具有意义。
真的是这样吗?
让我们回到那个海洋星球吧。
现在我们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这颗星球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艘来自地球的大船,而这船即将沉没。无数乘客,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如同一阵海面上的洋流一般从舱底冲刷上了甲板,试图你追我赶地登上仅有的那几艘救生船。他们是如此得焦急,以至于不分男女老幼地混杂在一起,就好像搁浅滩上挣扎的鱼群。
然后有一个男人,他看着这混乱的人群,开始感觉到陌生和失落。也许还夹杂着悲伤和痛苦。
不过无论他内心究竟作何感想,他开始离开人群,一个人站到了远离救生舱的一侧。他不再接触人群,而就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人们为了自救而引发的混乱,静静等待着船只和自身的灭亡。
在拥挤的人群中间存活,和独自死去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第一部|第一部 插曲】我想着这个男人,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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