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也许,终有那么一天,我会跟我的某些记忆相安无事地握手言和,在这些记忆里面,有她,也有我,有她的青春,也有我的年华。

我时常会想起,那些曾经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姑娘们啊。或是惊鸿一瞥,亦或者寥寥几月,再者三五七年。
她们无论是在想象中还是记忆里,都美好得一塌糊涂,优秀得让人目眩神迷。试想,现如今,她们一定更漂亮、更从容、更丰富了,一定看到了更多更斑斓的风景,一定遇到了更多更好玩的人,演绎出了更多更精彩的故事。当然唯一遗憾的,就是与我无关。
一个曾经如同花儿一般出现在我生活里的女孩子,听说现在快要结婚了。我的兄弟,爱一个姑娘爱了好几年,最后的收获竟然是她跟别人订婚的“喜讯”。我常跟他说,那些个人就当他们死了吧,他们永远只活在时间里,活在我们的记忆和臆想中,你把她拉不出来,自己也回不去。那就这样吧,就让她安静的留在那里吧。她不会发福不会老去不会穿着职业套装高跟鞋不会带着家长里短柴油米醋的气息,她永远年轻永远漂亮穿着鲜艳碎花长裙站在回忆里,永远对着你笑靥如花。这样难道不好吗?你总得有一天要跟你的那些记忆相安无事地握手言和,你没有打败它,它也打败不了你。
话说回来,我这一辈子应该也不会忘记她们,那些惊艳了我一段又一段岁月的女孩儿。但是如果有如果,我真的跟她们一直在一起,时间久了之后也许真的会忘掉。这就是失去的好处,在回忆里,每个人都年轻,每个人都美丽,一切都是美好的。
让她们留在那里吧。反正生活里每天都有相聚别离,号啕或欢欣。多一个不嫌多,少一个更不嫌少。
如果,又是如果,如果真有先知,知道最初相识的姑娘注定无法走到最后,你是否会依然选择与之相遇在年少?还是在看遍春花夏月秋风冬雪后遇到她然后携手走进余下的旅途?这似乎是个不值得一提的问题,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地老天荒”这样的词汇吧。
但现实真的有像一道选择题那么简单吗?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想要的,是开头还是收尾?
你们在成熟稳重、理智从容、笑不露齿、工作稳定、职业套装高跟鞋、西装革履蝴蝶结的28岁30岁相遇,气味相投性情相依相见恨晚缠绵不绝唯怨月老一度瞎了眼,一段佳话就此开始,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天造地设花好月圆等祝福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呵,真像是一个完美的故事。
【无题。】她穿泛着光泽的高跟鞋、考究的套裙,妆容一丝不乱,带到你的朋友同事面前措辞得体,无可挑剔。她不会大喊大叫跟你无理取闹,不会要吃某家的小笼包让你穿越三条街道,更不会很轻易的跟你赌气怀疑你是否跟其他女孩子有一腿。她包容体贴贤惠孝顺,入得厨房出得厅堂。
可是随着日复一日的平庸到来,某个回望的瞬间,内心是否会有隐隐的遗憾?
你是否想有一台时光机,回到她20岁22岁的年纪,在食堂、在图书馆、在主干道上,走上前去或礼貌或猥琐或忐忑的说一声:美女,你好。那时候的她,穿着鲜艳的长裙素面朝天,穿着匡威白色帆布鞋,顶着刚洗完的湿漉漉头发冲去食堂打饭,一路上甩落无数男生的惊叹。她漂亮、任性、骄傲、聪明,会为了舍友的一句话而耿耿于怀,会为言情剧哭得稀里哗啦,会看到玩具店里的可爱公仔走不动路,会期待某个特别的节日收到男生们的玫瑰花。她没那么得体,还没学会滴水不漏笑不露齿,带到朋友面前会捂着嘴一个劲儿的傻笑。她穿匡威帆布鞋,也喜欢淘宝上淘来的便宜凉拖,她不太喜欢化妆,穿着T恤短裤就往宿舍楼下冲,在路边那家麻辣烫一边流汗一边大呼好吃,她会撒娇会胡搅蛮缠不讲理会为脑子里突然蹦出的疯狂念头兴奋不已……
那时候的你呢。没什么钱,脚上穿着攒了很久生活费买来的新球鞋,骑着拉风的山地车飞速驶过人群,在大排档跟一群狐朋狗友扯着政治足球和姑娘,面对递过来的啤酒瓶毫不犹豫一仰而尽,你那么年轻、那么张扬,脑子里满是自命不凡的想象,大声喊世界是我们的。你的发型土土的没有那么多发胶,还没有自己的第一套西装,你还没学会克制忍耐学会礼貌微笑,不高兴了随口就来一句:去你妈的。她路过操场,看到你打球的样子。汗水顺发梢滑过你红红彤彤的脸,你大声叫喊积极奔跑,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你们相遇。没那么理智包容,也很难总是做到相互理解,她没那么精致的漂亮,你也离成熟睿智差得很远,一个愣头小子,一个天真的丫头,就那么说着天长地久生死相依的誓言,你们以为世界会按照自己想象的编排,不懂得生活中永远不变的就是一直在变。你们会吵架、会分手、会伤害、会分头走路、会把彼此留在回忆里不断折磨,但是亲爱的,那是你们最好的年纪。
《艋舺》里说,“风往哪边吹,草就往哪边倒。年轻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是风,等到遍体鳞伤以后,才知道,原来我们都是草。”
我们未必如草随风倒,却也只能这样,模模糊糊往前走。
因为时间总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年轻时,总想看遍世间的风景,时不时涌出冒险的冲动,想拉着心爱的姑娘私奔,即刻就流浪到海涯天角。又或许突然就想跟自己心爱的姑娘一个温馨的家,陪她看遍春去秋来日落月升。
现在才明白,我其实什么风景都看不透,也根本没有细水长流。我只能在一季季的春花夏月秋雨冬雪中,丈量自己生命的边界。
有可能,姑娘都不会来,我就一个人走路,或缓或急,或愉悦或悲伤。
我时常也会烂俗的想,未来的姑娘呦,你到底什么样。你丰满还是消瘦活泼还是文静?你留俏皮的短发还是如瀑的长丝?你是否也喜欢那些瑰丽奇妙的文字,沉溺于光怪陆离的影像故事?你是否也扛过了狼血和庸俗成功学疯狂的侵蚀,依然带着对生活令人发指的热爱,坚持做一个有趣的人?
不管是在26还是35岁相遇,当我们拍落满身的风尘之后,我们唯一能庆幸的,是彼此一定有很多好玩的故事、路途的见闻讲给对方听,那一定是一个个动人的传奇。
未必相逢于最好的年纪,却也能给对方最丰富,最多彩的自己。
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甚至不知道你到底会不会来。但我仍然会大声唱着歌,走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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