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做煤炭生意的 。在07年的某一天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业务科门口 。开始我的业务经理以为是来结算洒水费用的工人 。所以并没有细心的和老赵交流 。老赵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后 。终于敲响了我办公室的门 。
看着老赵一身朴素的打扮 。我也没有太过走心 。只是询问他有什么事情 。老赵也没有寒暄 。咧着嘴问我煤的价格 。我看了看他 。随即拨通了业务经理的电话 。不一会业务经理来到办公室 。我问道:人家买货为什么不接待接待啊 。业务经理也是不好意思地点头 。虽然不说 。我却知道他的意思是 。眼前的老赵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货主 。
在短暂的尴尬气氛中 。还是老赵首先开了口 。他说:老板 。我来问问价格 。村上用煤 。量也不大 。我就拉走一拖拉机 。您看行不?说实话 。老赵说的这个量 。连九牛一毛都不算 。一拖拉机最多装个2-3吨 。按照当时的价格也就1000多元 。放在平常这种业务我是连做也不做的 。但是看着老赵憨厚的模样 。心也有些软 。在业务经理还没有搭话的时候就点头同意道:拉吧 。你和他们去找装载机装货 。但是老赵却打断我说道:老板 。我想自己装 。我带铁锨了 。自己装一车用不了多少时间 。也省个费用 。我还能说什么?一共就这点活 。人家这么诚恳地说 。我也没再小气 。同意了老赵的请求 。
就这样 。老赵一个人挽着袖子 。拿着铁锨从中午一直干到了傍晚 。直到装完了车 。我才发现这个老赵的确是个机灵鬼 。他自己装货装的都是精品 。可以说这一车煤如果放在村口去卖 。不用看煤的质量 。就看他装的样子也是出挑的品相 。
而让我对老赵感到更为惊奇的是 。他结账的时候 。居然没带够钱!前前后后连一元两元都算上了 。还差300多元 。我到这个时候才开窍 。为什么老赵直接来找我 。原来一开始他就是有打算的 。老赵对我讲了好多好话 。又是奉承 。又是敬烟 。最后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作为抵押 。并保证下一趟来了后全部结清 。说心里话 。这300块钱我不要也没关系 。但是却不能因为他坏了公司的规矩 。所以板着脸同意了老赵的请求 。但是我也告诉他 。下次来了要么装载机 。要么就去烂煤堆里自己装 。不能因为你把好东西都装走了 。让我给你兜底 。(烂煤堆也是好煤 。只是因为每次来的货清的底子越来越多 。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已)老赵满脸笑容地和我告别 。开着拖拉机消失在了晚霞的余晖之中 。
之后的几天 。老赵一直没有现身 。而我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心想如果被骗也无所谓 。300块钱就当行好也理所当然 。正当我把这件事慢慢抛到脑后的时候 。老赵又开着他的那辆拖拉机来到了我的货场 。并且先结清了上一次的欠款赎回了他的身份证 。我也感觉到还是村里的人比较实在 。更讲信用些 。这一次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自己扛着铁锨在烂煤堆里整整干了一天才装好一车 。一直到了傍晚 。一身黢黑的他才来到财务做结算 。而财务的会计也因为他晚退了将近两个小时 。
这一次 。老赵故技重施 。又押了身份证 。这个事也成了当时货场里的笑谈 。从那儿以后 。只要是老赵来货场 。都拿他打趣问他带够钱了没有 。而老赵也从开始的压身份证 。慢慢地已经可以一次性结清货款了 。其实事情讲到这里 。却勾起了我对老赵的敬意 。也是后来他告诉我的秘密 。他就连第一次来买货的钱都是借的 。但是这些年老赵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农民 。成长到后来村子里的首富 。到后来 。老赵开始发生了变化 。从一开始的拖拉机慢慢地变成了租用能装十几吨的短倒车 。当然他也不能再用铁锨装货了 。长时间的交往 。让我对老赵颇为放心 。有时候钱不够也不用抵押身份证 。毕竟信誉比什么都重要 。在第二年的时候 。老赵突然邀请我去他村子里的铸件厂谈笔业务 。因为他自己资金有限 。拿不下这个合同 。所以请我出面帮他一把 。我驱车到了老赵的大本营 。才知道一年多的时间里在老赵身上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
一栋漂亮的小二楼 。在村子里格外的扎眼 。锃红的狮头大门 。百鸟朝凤的屏风隔断 。宽敞的四合大院 。都是老赵这一年多来的辛勤成果 。而这次洽谈的业务也是老赵苦心经营了几个月的计划 。最终在我的帮扶下 。老赵如愿地拿下了和村里铸件厂的业务合同 。一个月的用量达到了将近一千吨 。
从那个时候开始 。赵林生就成了我长期的固定客户 。我每一批货里都有他的份额 。而他也把这笔业务做得风生水起 。迷彩服大胶鞋也换成了西装革履 。可以说 。我也亲眼见证了一个人白手起家的全过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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