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共四个舅舅 。表弟是我三舅家的 。比我小一岁 。他四岁的时候 。舅舅生意失败 。舅妈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选择了离开 。舅舅想出去打工挣钱还债 。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表弟 。带在身边不方便 。可留在老家又没人帮忙照看 。那时候我的姥姥早已经去世 。另外三个舅舅每家每户两三个孩子 。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谁都不愿主动开口收留表弟 。
我们家的条件也不怎么好 。父亲是村里小学的一名民办教师 。每个月的工资才一百来块钱 。母亲就在家里种地 。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母亲和父亲商量后给舅舅说：“你把星星（表弟的名字）放在我家吧 。别的我保证不了 。但至少能让他吃饱、穿暖 。”
于是我们家又多了一口人 。那就是我的表弟 。
因为表弟身世的缘故 。母亲对他比对我和哥哥还要多几分疼爱 。这让我们对他有些嫉妒和排斥 。特别是哥哥 。经常找借口明里暗里地欺负他 。哥哥自以为隐蔽得很好 。实际上他的这些把戏早已经被母亲看穿 。
我们家有一块田 。母亲每年都会在田里种点甜瓜留着自家人吃 。八月份正是甜瓜成熟的时候 。那次母亲让哥哥去地里摘几个甜瓜 。哥哥灵机一动 。叫着表弟一起去了 。
然后两个人摘了一筐生瓜 。也就是不熟的瓜回来 。母亲看了心疼坏了 。哥哥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说瓜都是表弟摘的 。他刚到田里就肚子不舒服 。于是就找地方解手去了 。等他回去表弟已经摘了很多 。
年幼的表弟哪里分得清瓜是生还是熟 。大的他也摘不下来 。摘的都是些瓜扭子 。
表弟也不知道为自己解释 。哥哥在一旁看了暗自窃喜 。以为母亲这次一定会狠狠地训表弟一顿 。可母亲却看着哥哥说：“瓜虽然不是你摘的 。但你们俩一起去的 。这事你也有责任 。我就罚你们两个把这些瓜都吃了 。”
瓜熟了很甜 。可如果不熟的话却非常苦 。最怕苦的哥哥吃了没几口就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说母亲不公平 。瓜明明是表弟摘的 。却要他和表弟一起吃 。母亲意味深长地说：“你们是兄弟 。以后不论谁犯了错误 。另一个人都要一起跟着受罚 。兄弟就是要齐心协力、同甘共苦 。”
那时候我们还小 。哥哥也不过就比我大三岁 。他对母亲的这番话也是懵懵懂懂 。但那次之后 。他没再敢暗地里给表弟使过绊子 。
后来又有一次 。哥哥带着表弟和村里一群男孩子一起玩 。表弟不知怎么和他们起了冲突 。几个男孩合起伙来推他、打他 。还说他是没妈的孩子 。哥哥虽然没加入他们 。但也没有帮表弟 。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
表弟哭着要回家 。哥哥不让 。直到表弟不哭了 。眼也不红了 。他才同意让表弟回家 。虽然表弟没有给母亲告状 。可到了晚上 。这件事还是被母亲知道了 。因为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 。母亲发现表弟的腿上一片淤青 。在母亲的再三质问下 。表弟说了实话 。母亲问哥哥有没有帮表弟 。哥哥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
母亲二话没说 。罚他们两个去面壁思过 。罚哥哥是因为他没有帮表弟 。罚表弟是因为他没有开口向哥哥求助 。母亲对哥哥说：“别人不管欺负了你们谁 。你们哥俩都应该齐心一起上 。兄弟心都不齐 。今天他们敢欺负弟弟 。明天就敢欺负你 。”
虽然已经过去好多年 。但母亲说的这句话哥哥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从那之后 。我们兄妹三个的感情越来越好 。我和哥哥真正的接受了表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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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四岁来到我们家 。一直到了十岁才离开 。那年舅舅从外面打工回来 。决定不再外出 。也是在那年 。舅舅和我现在的舅妈结婚了 。他们把表弟接了回去 。还把他转到了镇上的小学 。虽然舅舅和舅妈对表弟都还不错 。可对于他来说 。最亲近的人还是我的母亲和父亲 。放了假就会往我家跑 。
表弟刚被舅舅接回去的那年大年三十 。因为不太习惯跟着舅舅和舅妈过年 。所以就想回我们家 。舅舅当然不会同意 。我们那边的除夕家家户户只是简单包点水饺吃 。到了大年初一早上才会做上一大桌子菜 。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因为初一早上很早就要起来挨家挨户拜年 。所以大人们也不会要求孩子守岁 。
三十的晚上 。舅舅和舅妈在堂屋里看春晚 。表弟借口困躲进了房间 。他趁舅舅和舅妈不注意 。竟然悄悄溜了出去 。冬天的夜晚又冷又黑 。还好前一天刚下完一场大雪 。白色的雪让夜看起来比平时要亮堂一点 。表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我家的方向走 。一个刚十岁的孩子独自一人走夜路 。母亲后来想起来就觉得后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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