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最心酸的一句话是什么?


老家的改青叔被确诊肝癌 。我就在现场 。不小心偷听到了他跟儿子的对话 。忍不住冲到卫生间哭出来 。5个月后 。我接到了他的死讯 。至今没能释怀他说的那句话 。
2016年11月 。我带儿子去医院复查眼睛 。在旁边麦当劳吃中饭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边吃饭边晒太阳 。
阳光有些刺眼 。远处走来三个人 。手上提着医院的CT袋子 。看着有些眼熟 。我眯起眼睛确认 。等看清楚后 。他们已经在推门准备进来 。是我老家的改青叔 。
我大学读书后就离开老家 。只有春节才回去 。也不愿四处走动 。在这个城市 。他们已经不认识我了 。
但我知道 。他家儿子跟我同年 。很早就已结婚生子 。现在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貌似在工地做工;婶儿和媳妇在家带孩子;改青叔在当地做散工 。一家人勤奋努力地生活着 。家庭和睦 。
婶儿头上包着厚厚的围巾 。上身佝偻着 。被改青叔搀扶着找了个座位 。她早年是裁缝 。背坨得厉害 。老了后 。腰就再也直不起来 。
改青叔挽着个农村人赶集用的布包儿 。穿着黄色的解放鞋 。手上满是刀割般的裂口 。
另一个是他们的儿子 。拎着数字拍片的袋子 。穿一件棕色皮夹克 。只是已经很旧了 。皮子破开 。被门口带进来的冷风吹得竖起来 。裤腿还有明显没洗掉的水泥白灰 。
我跟他儿子不熟 。初中毕业后就没怎么见面 。如果不是跟改青叔站在一起 。我一定不认识 。
既然他们没认出我来 。我决定暂时观察一番 。毕竟 。在医院附近碰上 。一定没啥好事儿 。老家的人 。只有得重病 。才会来省会城市 。
三个人在座位上踟蹰许久 。都没有走向柜台点餐 。更不会自助点餐 。那会儿已经过了高峰时段 。人不多 。比较安静 。我和他们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 。笑眯眯地看着改青叔 。想等他回过头时 。来一个惊喜 。
婶儿一直在絮叨 。“去买两个包子吃就行了 。这里又贵 。又吃不饱 。不划算” 。改青叔在旁边咳嗽 。不置可否 。
儿子红着眼睛没说话 。转身朝柜台走去 。没一会儿 。端来两份腿堡套餐 。有可乐薯条的那种午餐特价 。
他们仨谁也没动 。有一两分钟的静默 。婶儿突然捂住胸口 。眼角带泪 。脸上所有皱纹挤在一块儿 。趴桌上抽噎起来 。
我被这变化惊呆了 。收起正准备迈出的脚 。决定再等等 。
改青叔和儿子面面相觑 。连声叹气 。然后 。我听到了一段让人绝望无比的对话 。瞬间鼻子酸的抑制不住 。
“我跟你妈说好了 。不用治了 。癌症 。花十几万做手术 。也就多活个一年半载 。就不拖累你了 。”改青叔说 。“孩子们还小 。都是用钱的时候 。我这病是个无底洞 。医生刚也说了 。一天的药费都1000 。根本吃不起” 。
儿子低着头 。强忍着眼泪滑落吧 。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发出了一个音节 。“嗯” 。相当于默许了 。
婶儿也抬起头 。费了很大的力气 。才说 。“没事儿 。我们回去把最后的日子过好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
【你听过最心酸的一句话是什么?】我当时就忍不住了 。听他们的意思 。应该是改青叔被确诊了癌症 。但考虑费用的问题 。决定不治了 。回家“等死” 。
让儿子吃着 。我跑进洗手间里哭了 。借着流动的热水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洗脸后走出来 。去柜台买了足够他们三人吃饱的食物端过去 。
“改青叔 。你们怎么到武汉来了?是来玩还是有事呀?”我假装突然撞上 。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很自然地把托盘放下 。
婶儿抹了一把眼睛 。看清楚是我后 。挤出来笑容 。“小贝呀?真巧 。碰上你了 。我们来给你叔看病 。”
“我带儿子来看眼睛 。他眼睛有散光 。在矫正 。非要来这里吃中饭 。”我招手让儿子过来 。示意他喊人 。“改青叔什么病?看好了没?”
“没什么事 。就总感觉没力气 。来大医院看看放心 。没事 。没事 。准备下午就回家了的” 。改青叔迫不及待地解释着 。还没有做好让人知晓的准备 。
我推说点多了 。跟儿子吃不完 。跟他儿子互换了微信 。推说还要赶时间 。让他们有需要帮忙的 。直接找我 。就拉着儿子出门了 。我不忍心看婶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愿看改青叔强颜欢笑的样子 。更不愿看见他们儿子无奈又悲伤的眼神 。他们还没有整理好情绪 。也没有做好公之于众的准备 。我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打扰 。
可是 。我头脑中反复浮现改青叔进门时说的那句话 。“不治了 。癌症······不拖累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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