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形婚》 上一章 形婚(十)花落
新的一天到来了，光明驱散了黑暗，仿佛也驱散了罪恶。小方桌上放着一碗粥，冒着热气，粥的内容丰富，有紫米、糯米、红豆、花生、红枣、银耳、莲子，也许还放了蜂蜜。青雪的房门打开了，她提着袋子走出来，看见周军拿着一只调羹从厨房出来，她站定了。周军说:“我给你熬了碗粥，你喝一碗。”
青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是我该死，我对不起你！”周军看着脚下的地面说道。
“离婚！”
周军拉住青雪的手，说:“对不起，并且我不知道你还是处女，今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青雪甩开他的手，说:“离婚！”然后就走掉了。
周军呆立了一会儿，看了看桌子上的八宝粥，把调羹扔到桌面上，安静的家里，瓷制调羹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异常响亮。他走到青雪的房间里，青雪并没有带走什么，只是梳妆台上的日用品消失了。床上的被子叠起来，放在床头，昨晚的床单不见了，上面铺着一张新的床单。
青雪回到自己家，家里没人，她有钥匙。一进门，就感受到记忆里的味道，木质的衣帽架上总是挂着一件灰色西服，并且还断了一个角，鞋柜旁边放着横七竖八的拖鞋，门口的挂历，电视机以及它后面墙上的挂钟，都和从前一样熟悉。青雪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床边，身子一软，趴倒在床上失声痛哭。
晚上，爸爸妈妈一起回来。他们进门后发现了青雪的靴子，正疑惑间，青雪从房间里出来。妈妈说:“你咋回来了？不是说多住几天吗？”
“我要离婚？”青雪低着头说道。
“离婚？为什么呀？吵架啦？”妈妈问道。
“他欺负你了吗？”爸爸也问道。
青雪眼泪掉下来，不言语。妈妈说:“你们为什么吵架呀？”青雪哭着摇摇头。妈妈说:“怎么了？跟妈说说。”
“他打我。”青雪说道。
“真的吗？这个混账东西！”爸爸咬牙切齿。他说:“我给他父母打电话。”然后就去找电话本。
妈妈说:“他打你哪了？怎么打的你？你说话啊！”青雪拉起衣袖，两只手腕上都是青紫色。妈妈叫道:“他怎么把你弄成这样？怎么碰上这么个王八蛋？”
爸爸把手机贴在耳边，过来看到青雪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他妈的！”
电话打通了，爸爸气急败坏地说:“姓周的，我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你们这种人，你儿子结婚没多久就打我家小雪，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你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吧？你儿子有家庭暴力，我们要和你家离婚！”妈妈想要要过电话来，爸爸不给，然后就挂断了。
【[都市]形婚(11)】妈妈说:“他还打你哪了？”青雪摇摇头。“为什么手腕会弄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告诉妈妈，他要是这么坏，那必须得和他离婚。”
“他强暴了我。”
爸爸和妈妈一脸错愕，他们互相看看，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妈妈说:“你们没同房吗？”
青雪停止了哭泣，说:“没有。”
妈妈拉着她来到她的房间，她们一起坐在床上。妈妈说:“你们结婚以后一直都没做夫妻之事？”
“我不喜欢！”
“这种事你们该沟通好的，两个多月一次也没有，孩子从哪来？”
“孩子？”青雪瞪着妈妈。
“对呀，结婚了，就得要个孩子，这才是像样的生活。”
“原来是我的错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不结婚念叨我，结了婚还是我不对，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也没说你不对，周军这样做肯定是他的不对，一定让他好好反省。”
“我要离婚！”
“哪有结婚两个月就离婚的？两个人刚开始在一起生活，总是要有冲突，需要时间去磨合。除非真的过不下去，不然怎么能说离就离。”妈妈站起来，对她说:“行了，你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她就出去了。
妈妈来到卧室，正在看电视的爸爸拿着遥控器跟了进来，他说:“怎么回事？”
妈妈坐下，一条腿抬起放在床沿，侧身对爸爸说:“他们这么长时间都没同过房。”
“是吗？”
“青雪说她不喜欢这方面的事，一直拒绝。你想啊，周军正是年轻时候，一着急就硬来了。”
爸爸站在床前，默不作声。
妈妈说:“我跟她说，总不能不要孩子呀。她就跟我急眼了。”
“她正在气头上呢！”
“是啊，说要离婚。你说刚结婚就离婚，像话吗？我说除非真的不行，没法过下去了，那就离婚。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呢，周军也许是一时冲动。你觉得呢？”
“那也得好好教训一下他！”
“嗯！”
第二天周军一家来登门道歉。妈妈到青雪房间叫她，她不肯出来。妈妈说:“没事儿，有爸爸妈妈呢，看我怎么帮你出气。”说着就把她拉出来了。看到青雪出来，周军的爸爸扯了周军一下，说:“跪下！”周军扑通就跪下了，他对着青雪的父母说:“爸，妈。”然后低下头。青雪的爸爸说:“你还有脸叫我。”说着走上去，扬起了手臂。周军的妈妈眨了一下眼，看到青雪的爸爸又把手放下来，她松了一口气。她走过去拉住青雪的手，一股浓香扑面而来。她说:“我看看。”看到青雪手上的伤，像是预备好的眼泪啪嗒啪嗒往外掉。
周军跪在地上，说:“对不起，青雪，我喝了点酒就干出蠢事，你打我吧！”他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我真的很爱你，娶了你是我的福气，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伤害你，我一定全心全意对你好。”
“不需要！”青雪说。
周军的爸爸说:“你们放心，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希望今天可以把小雪接回去，让他妈过去照顾她，弥补我们的过失。她在这里待着，我们很过意不去。”
青雪的爸爸说:“这得问小雪。”
大家都看着青雪。她不说话，妈妈着急，说:“回不回去？”
青雪摇了摇头。
春天悄然而至，最早响应的应该是垂柳了。天气稍微变暖，它们就开始抽芽。嫩黄色的柳芽在柳条上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千丝万缕的柳枝聚在一起，远远望去，好像树上罩着淡黄色的纱丽。
青雪在娘家住了一个月，后来，妈妈也有意无意地说该回去了。周军已经来了好几次，青雪一开始不见他，后来也就让他进屋坐了。最后一次他来以后，青雪拿出他们的婚前协议，说:“这个协议还有效吗？”
“有效。”
“上面写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双方谁提出离婚对方都必须同意。我要离婚，你怎么不同意？”
周军不说话。
青雪说:“我希望下不为例。”周军听到后，眼睛亮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青雪又回到了八楼。回来之后，他们依然和从前一样，分开吃饭。青雪没有工作，上次联系的工作也错过了。她每天都等周军出去才出来做饭。这天她收拾打扮好准备出门，周军从房间里出来，青雪吓了一跳，说:“你没上班吗？”
“你这是要出去？”周军面带微笑。
“嗯！”
“是约会去吗？”
青雪不说话，站在门口戴上毛线帽子，拉上羽绒服长长的拉链。
“要不要我送你？”周军笑着说道。
“不用了。”青雪开门出去。
周军看着门口，笑意渐渐消失。他低下头，看见小方桌旁的垃圾桶，一脚将其踢飞。垃圾桶撞到墙上，摔倒在地。
城南的郊区有一片果园，里面的桃花开了，小草趁着周末，约着姐姐去看桃花。她们坐公交车来到城南，下了车朝果树林走去。她们顺着一条小土路走，两边的果树叶子都没发出来，黑乎乎的树枝互相交错。走了很久，小草说:“该不会走错了吧，这是不是桃树？”小草指着两边的苹果树说。青雪说:“再往前走走。”走了一会儿，前面有一个栅栏大门，两边是篱笆墙，后面有一个小砖屋。她们以为小屋里有人，或者是拴着狗，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地往前走。绕过小屋，一片粉红色的桃花林出现在眼前。桃树分成三排，井井有条地延伸到远处，显然它们已经静候多时了。
小草情不自禁地跳起来，说:“好美啊！”她跑到树下让姐姐给她照相，她捏着开满鲜花的树枝摆出各种造型，或是伸着鼻子嗅花，她开心的笑像绽放的桃花，正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
她们走到树林深处，小草说:“咱俩合拍一张。”青雪说:“好！”然后把脸贴过来。小草说:“不是这样，要嘴对嘴拍！”青雪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小草举起手机，她们嘴对着嘴。青雪闭着眼睛，不敢呼吸。小草连拍了好几张，拍完后看了看效果，很满意。她又盯着青雪，嘴角上扬，眼睛里热情似火。青雪不敢和她对视，眼神闪烁，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青雪说:“小草，等你上完大学，学业有成以后，别忘了带我走。”
小草说:“好啊，你等着，我一定像之前说过的兑现承诺，拉钩！”
她们分开来走，中间隔着桃花。走到一棵树旁，就透过桃花丛看着对方笑。她们就这样做着小游戏，在这里玩了一个下午，小草很开心，总是能听到她的笑声。
她们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坐上公交车天已经暗下来，她俩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汽车停靠的颠簸把青雪晃醒。华灯初上的城市映照在公车玻璃上，青雪看了看窗外，然后急忙拍打小草的胳膊，说:“到你家了，快下车。”小草醒后赶紧起来到门口，门已关，她央求司机打开门。小草下去后，汽车不耐烦地开动，透过玻璃看到青雪趴在玻璃上向她拜拜。
小草看着汽车远去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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