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封道歉信

186封道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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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信签,写满爱情 1.

“初恋是爱情用来彩排的”,这仿佛是巫婆下的一个咒语。
初恋无论多么缠绵悱恻,难舍难断,终在欲说还休中走向尽头,再说到爱情时,身边已是他 人。
夕晖晚照下,深秋的大学校园呈现出一片静谧的美,我和杨旭漫步在一条落满梧桐叶的小径上,仿佛不舍得打破这份宁静,我们静悄悄地走着,不言语。
金灿灿的黄叶略带几分枯萎的创伤,飘落在地上,一片紧挨着一片,我仿佛能看到一片落下时,另一片紧追不舍,相继落下的场景,待落定时它们才能如此“你浓我浓”。
抬头仰望,梧桐稀疏的枝叶在空中互相靠拢,像是分别的恋人最后的拥抱,低语中带着离别的感伤。
一切凄美的近乎破碎,我不禁想起一句感叹的诗:“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杨旭扭头看向我,好似看透我眼底淡淡的忧伤,微微笑起时便哼唱起歌来:
“秋意浓,离人心上秋意浓,一杯酒,情绪万种。离别多,叶落的季节离别多,握住你的手,放在心头。”
唱到末句,他不忘应景般地拉起我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他声音明亮很好听,只是越唱故意把尾音提得越高,一首悲情歌硬是让他唱出搞笑,我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小沫,从初秋时认识你,就觉得你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忧伤,现在深秋也快尽了,马上到冬天啦,漫天都是你喜欢的白色,所以开心点哦,我会每天陪着你!”杨旭笑容灿烂纯真。
我突然愣住了,停下脚步,看着他笑容还未散去的脸。
“我会每天陪着你”如此熟悉的话语,曾几何时在我的心底一遍遍响起,是对一个人的期待,还是一个人曾给过的承诺呢?一瞬间,只感觉心中传来一阵疼,打断了记忆,那声音突然间遥远得像一句回声,模糊得难以想起。
“嗨,想什么呢,想得出神?”杨旭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我猛地回过神来。
我竟忘了,与杨旭在一起的时光,距离,早已不再是搁在爱情面前的难题。


2.
初冬的第一个周末,一起考入这所大学的几个高中旧友相约聚一聚,说是要“庆冬”。不管什么样的理由,高中那样深厚的友谊,我一定会赴约的。
接电话时,杨旭正好也在身旁,他央求我说想见见我的高中“秘”友们,我犹豫了片刻,不忍回绝便答应了。
时间是周六晚上八点,地点是学校北区旁边的避风塘咖啡厅。
这天,我和杨旭准点到达。一进咖啡厅,杨旭看到吧台的熟人,便寒暄起来,我看向光线昏暗的大厅,每一张圆桌上方吊着一个灯光暖黄的月型灯,光束散下来勉强能看清周围人的脸。
【186封道歉信】我扫视一周,很快便认出那几个高中同学的身影,匆忙地一瞥,我竟看到一张让出乎意料,又像深刻在记忆里的脸。林辰!我心头一惊,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他!
我看向他的瞬间,正好对上他如炬的目光,一时间,我全然不知所措,慌忙地抓起杨旭的手飞快地向门外跑去。
被我扯出门外的杨旭一头雾水,但我顾不上解释什么,借故匆忙地向宿舍走去。
“苏沫!”
我一脚刚踏进北区校园的小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
我双脚跨进校园,站在路灯下回头看,随着光线越来越亮,我看见林辰从黑暗中逐渐向我靠近,呼吸急促地停在我面前。
我看出他精心收拾了自己,额上微微翘起的发型,着一件黑色尼龙大衣,脖上挂着一条醒目的白色围巾,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熠熠生辉。
当他站定时,我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眸里,好像藏着看不到底的深邃,还夹杂着些许难以掩饰的忧伤。
正当我茫然不知如何问候时,林辰蓦地开口说:“小沫,我毕业了,我可以来你的城市每天陪着你了!”他说着,一抹笑容在嘴角荡开,暖色的路灯洒在他的身上,他周身散发的暖意好像快要使这冰凉的夜色消融。
我轻轻地说了一声:“好久不见,林辰。”便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毕竟,分手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彼时,一阵初冬的寒风吹过,冷飕飕的,仿佛要化解这尴尬的气氛似的。他忽然取下脖上的白色围巾,一圈两圈轻轻地围上我的脖颈。
那围巾一如它素淡的颜色,散发着他身上淡淡的暖意和清香。我垂眼看见那一片白时,一瞬间我感到一股温热溢满我的眼眶。
白色,我最爱的白色,我与林辰相恋时的种种白色记忆,一幕幕恍若昨天。

3.
第一次遇见林辰是高三毕业时,我们在校园爬满常青藤的走廊拱门下,碰巧遇到,撞了个满怀。
“啊!”随着一声惨叫,我感觉自己撞上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但又很柔软,带着温度。紧接着,我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弹回来似的,向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没摔倒。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我看到一个瘦高的男生,穿一袭黑衣,在阳光下笑得尴尬又愧疚,他双手半举着,右手里紧握着一个照相机,一脸无辜的神情,一时间让我啼笑皆非。
“没事,我没事,是我太匆忙了,不好意思!”我突然发觉自己不适时的笑了,忙止住笑意向他道歉。
原本约好与几个好友一起在长廊合影留念,但我环视一周,四下除了他竟无一人。
“哎,同学,你有看到几个人在这合影吗?”我着急中向他走去的方向询问着他。
“有,有是有,不过他们好像拍完走了,走了有一会了。”他好像没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缓过来,一脸的茫然与腼腆。
“哦,谢谢你。”我有点失落地走在他身后。
“我帮你拍照吧,虽然朋友不在,和校园合影也很值得留念的!”
他突然停下来,转身对我说,我低着头走,差点又撞上他。
“额,你说的也对,那就辛苦你啦!”他的提议让我们都很满意,相视而笑。
“你的白纱裙映衬着绿色的校园,像盛开的白丁香一样旖旎,让人如沐春风!”
我们坐在长廊下翻看照片时,他突然有感而发似的。
“我喜欢白色。”他紧接着说。
“碰巧,我也喜欢!”
“白色像雪一样都代表着纯净。”
“那你为什么穿一身黑色呀?”
“你见过哪个男生穿一身白的?不过我穿黑色是为了让白色显得更白!”
“你的想法真奇怪啊!”
“我们也算同学一场,合张影留念吧!”
我还为来得及答应或拒绝,他咔嚓一下给我们来了个自拍,定格了那一刻我看向他,他看向镜头时两人纯真的傻傻的笑颜。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他说对我一见钟情,我们一起坠入了爱河。
那时爱情弥漫着两个人,毫不在意我们在不同的城市,我大学四年,他大专三年,一腔热情地开始了彼此的异地恋。

4.
“20岁生日你最想要什么礼物?”
“白色的!”
“白玫瑰?”
“要说最想要,非白色钢琴莫属!”
“好,等我毕业了,攒够钱,第一事就是给你白色钢琴当定情物,向你求婚!”
“那到时候,我看在白色钢琴的份上就委身于你啦!白琴定情,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们望着彼此,不禁对笑了半天。
异地恋相见的日子,幸福总是来得猛烈,每次他来看我,我都觉得我们是校园里最幸福的情侣,看到吵架的恋人很是费解:相爱都来不及,怎么会吵架呢?
直到恋爱两年后,我们因为距离有了第一次争吵,从此大吵小吵不断,一段时间后开始了冷战。
那是还不知,爱情是一种最容易得到,又最容易在不经意间失去的幸福。

5.
“苏沫,你和林辰分手了?”
一天我正在上自习,一个同系的高中旧友突然找到我。
“他这样给你说的吗?”
“也不是,就是最近他每天给我打电话,我觉得他喜欢上我了。”
......
她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在我的脑海炸开,我看着她嘴皮继续在动,却听不清一个字,我强装镇定,勉强地微笑。
看她嘴不再动时,我说突然想起来有事,便微笑走开。一转身,悲伤逆流成河,我强忍的泪水像断落的水珠,大滴大滴地落下,我仿佛听到它落地摔成碎片时的哭泣声。
那一晚上,我躲在宿舍的楼道里给林辰打了半宿的电话,哭了整整一夜。
也许与那个女同学有关,也许初恋加异地恋的魔咒早已注定了我们的情殇。
那时的我们,各自有爱的信仰,双方都倔强地不肯先低头,总以为爱上的人就会一辈子,暂时的不联系并不会泯灭一份真爱。
彼此在忍受心痛中,保存着一点爱情的骄傲,也不肯苛待自己的尊严,虽然心里早已原谅,但在联系时依旧倔强,总以为,有一天能先等到对方的道歉。
最终,在彼此的口是心非中,我们弄丢了爱情。

6.
那晚林辰落寞离去的背影,也深深得印在我的记忆里,无法忘怀。
他将一个白色礼物袋递到我面前,说:“我们分手后的每一天,我都给你写一封道歉信,分开总共186天,186封信都在这里,希望这迟来的道歉还来得及。”
“我有男朋友了。”
“呵!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男生吧!他看起来很好,很在乎你,也好,我也能放心了!祝福你们。”
他声音低落,我看到他眼眶微微发红,说完话的瞬间,他将手中的白色袋子抛向空中,一封封白色信签像雪花飘落人间,漫天飞舞,盘旋而下。
我的眼泪也跟着散落,我还有话没说完,可话到嘴边却被哽咽住,滑落回心底,直到他转身离开我也没有说出口。
其实,我还想说:没有来得及来不及,因为我早已不怪你,我还爱着你...

7.
我和杨旭也许缘分不到,大学没毕业就分手了,是我主动提出的,他很像一个记忆里的人,却终究替代不了他。
毕业后,我回到高中读书时的小城,白丁香如火如荼地盛开,我按照自己的心意开了一家“白丁香”花店,因为喜爱所以用心,一年来花店的生意也算合人心意。
有一天,我正在店内插花,快递送来一个大包裹,庞然大物的那种“大”,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与林辰的初见。
打开来,竟是一架白色钢琴,我瞠目结舌,大吃一惊,连忙看上面的白色卡片:白琴定情,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沫,说过的话可还记得?
我慌乱地翻出手机,给林辰发过去两个字:未忘!
后来在一起时,我兴奋地对林辰说:“原来初恋的魔咒是童话里骗人的呀!”
他表情认真地说:“是真的!只不过我是你的白马骑士,过千山斩万水杀恶龙,终于解开你的魔咒!”


186封道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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