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之《樱桃青衣》
无欲无求地爱着一个人三十年,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张怡微笔下的老夏,他就能做到。虽然他只是一个虚构人物,但现实生活里,仍有少部分这样的人存在,很多人说不要假设,这个社会太现实,只有现实的人存在,没有真情的人。如果让我认为,我始终坚信着社会上,仍然有这样爱得简单和纯粹的人存在。
老夏是一个得到皮肤病和大肠癌的中年男人,未婚,事业无成,住在医院很长时间,在这期间,他的三个姐姐和母亲会不间断地过来照顾,他总是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有时笑笑,有时沉默不语,像在等人,可是那个等待的人,始终没有出现。这时,总让我想起李重元的春词:“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在高处遥望天际,就算望穿穹庐,也看不到任何归返的身影。
我一直琢磨着,老夏爱着一个女人三十年,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是风情万种的,还是贤惠恬静,或者知书达礼的,其实张怡微笔下的这个女人佑琪,着墨并不多,只是寥寥几笔,好像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抱怨连连的,最记得清楚的是文中这一句,“很奇怪,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女人,却骄纵得很,也是从小就清高,一辈子过成人家三辈子一样吃力,最后终于老了,还是那样莫名其妙的骄傲着,从来没有妥协过一天。”
也许,老夏喜欢的是佑琪身上那股“傲娇”作风,年轻的男子血气方刚,越是难以攀登的高峰,越是激发内心的斗志,纠缠了几年的爱恨情仇,想必以佑琪嫁给他人为终,可命运却跟老夏开了个玩笑,佑琪的老公意外受伤,不能下床,他深爱的女人却怀孕了,老夏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他决定守护这对母女,等待佑琪的女儿樱桃降生,成长,嫁人,在这个过程,樱桃性情温和,开朗可爱,更是坚定了老夏守护她们的心,因此,“过房爸爸”的外号,也是由此而来。
【众里寻他千百度之《樱桃青衣》】我查了一下过房的意思,它是指自己无子女过继兄弟或他人的子女,这也算是旧社会的一种叫法,樱桃时不时在外人面前叫他“过房”爸爸,而这个称呼对樱桃而言只是礼貌的介绍,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在那,却令老夏无数次渴望着她们真的变成一家人。可是,樱桃婚后携夫看望他时,突然张口就喊他作“爸爸”,却始料不及。
文中是这样写道:“这太可怕了,远远没有旧年里悄悄想过的那样动人。相反这太可怕了,他想过无数次,没想到这一点也不甜。他觉得樱桃好陌生。是不是女人一旦结了婚就会显得比较陌生。”其实,看到这段话,我不想往深一层去想,可人类的依赖性是可怕的,尤其是女性的依赖,这种依赖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既刺伤了爱自己的人,也刺伤了自己。
难道说这只是樱桃一个人的错吗?她在选择中,可能连她根本都不知觉,自己做了一个无情的决定,她开始无意识地抛弃了守护她26年的老夏,嫁给一个未来能够给她依赖的男子,这无疑跟她母亲当年的做法是一模一样,她们两个性情完全不同,却给老夏一个残忍的结果,这也足以说明长期跟母亲相处,也会潜移默化了一些人生观,那种无意识地依附在别人身上的依赖性,如同能够噬人骨血的病毒,残害而控制了别人的一生,可最可悲可笑的是,往往这些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谓的依赖性,竟然是残害其一生的凶器。
虽然老夏的一生比谁都要清苦,但老夏经过几十年岁月磨砺,内心虽已成一片苍桑,但那份纯粹仍然发光发热般,照耀着身边的人,无论是医院的小护士,还是疼他如儿如弟的亲人们,或者是依赖如嗜血的冷漠的母子俩,他仍然如同秋日午后的太阳,温暖如熙。
“至于爱情,那到底是什么呢?老夏觉得,那就是个病。隔着这个病,还有别的病。要治这个病,先要治别的病。像他如今的肠子,好像明明能治,却谁也治不了。还没治,就一手的鲜血。所以说,都是命。”命不是指迷信信奉什么命理八卦阵,而是漫漫人生路里,会遇到那么几个人,而这几个人并不一定会选择你,也不是你最终的归宿,这时需要你自己冷静思考与对待,你将如何抉择。而不是像个失心疯一样,纠缠泥足深陷,上演撕逼大战。其实,到最后,伤得最重的是自己,得不偿失了。
突然,我想起席慕容的一首小诗,诗意中有点禅意。“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荷,多希望,你能看见现在的我。风霜还未曾来侵蚀,秋雨还未滴落。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而去,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现在,正是,最美丽的时刻,重门却已深锁,在芬芳的笑之后,谁人知道我莲的心事,无缘的你啊,不是来得太早,就是,太迟。”在你生命中来得太早或太迟的人,都不是你要找的人,只有刚刚好在你最美丽的时刻,来到你身边。这一切都不要因过分急躁,更不要因周遭的声音,而失去遇到一个最美丽时刻的自己,以及那个刚刚好过来的人。
在佑琪最美好的时刻,夏老遇上了她,但他从不过分纠缠,也不斤斤计较,一直无私付出,他的牺牲,他的忍让,并不是说他软弱,也不是说他优柔寡断,在这个精神层面上,我不能说绝对,我只能相对来说,至少是我自己所认为那样,他的用情至深超乎一般常人,他宁愿用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去守护他所珍重的人,这是他爱的方式,我不能说爱情方式只能局限一种,更不能说这种爱情方式对与否,或者说哪种爱情方式更适合自己,只是当你做了选择之后,能够冷静地对待与处理,这才是对问题的最好解决方式,然而老夏选择了一个温和而忍让的方式。
虽然做了这个选择,他还是有些遗憾的,他常常会有些幻觉,张怡微也是一笔带过,但可见之怆然悲痛。“愿望依然是那么生生不息,却遥不可及,只是真的不重要了。所有的幻觉,在酒精的作用下都能显得格外幼稚。酒比人成熟。”酒醉三分醒,往往就是这三分醒,让老夏在赤裸裸的现实里,走了一遭,这是刻骨铭心的锥痛,只有酒醉时才能撕开伤口,感受那真实的痛心,如利刃深割肉的生疼。
深情,毁了老夏,却成就了老夏。我相信,了解老夏的故事后,遗憾之余却仍然持有一颗期待的心,期待着冥冥之中,无论风霜侵蚀,无论秋雨的滴落,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像老夏坚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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