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趣的额外层面
很早之前我写过,小说写作有两个方向,一种向内,一种则是向外。向内是挖掘人性,追寻存在于人内心的某种东西,其背后更多凸显的则是哲学上的追问;向外则是讨论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可参看旧文一点想法!
而今天我想探讨下小说的写作方式,一般而言,小说写作其实就是讲故事,但是它又不同于口头上的讲故事,因为在写作中,创作者可以加入一些很私人化的想法进去,使得故事在某种程度上产生类似引导的功能,这类引导是模糊的,不确定的,但不可否认其功效却是巨大的,它能在不知觉中左右人的情绪,好恶。古往今来,一些所谓的小说禁书均是因不知名的引导功效而产生。
就小说的写作方式而言,有线性叙事,非线性叙事,其实这是关于小说结构的问题,之前很多小说均是以线性叙事为主,这之中的代表作若以大时代划分的话,其实可以将非现代性作家所写的一些书全部收入其中,而在这之中,线性叙事的主要应用流派是现实主义,亦或批判现实主义,当然再早先之前也有。
在线性叙事中,故事其实是从开始,发展到高潮,直至结束。它遵循的是一个严格的时间线,也有着合理的逻辑,其无论在时间,空间,亦或人物剧情方面,从前到后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在线性叙事中,写作方式在大范围内其实也有两种,一种是只讲故事,一种则是在故事的讲述过程中夹杂说理。前者颇为广泛,几乎绝大多数写作者均是以此法进行写作;而后者却比较特殊,应用后者写法的作家也为数不少,典型如昆德拉,萨特。这两位均是喜欢在自己的故事叙述中夹杂大段的说理,强行将故事线打断,引入作者自己对于故事情节的态度,为读者进行一番说教,当然这份说教读者是否满意,则要另说。
而在非线性叙事中,其核心不在于要讲什么故事,而是要如何写出这个故事。这里的非线性不同于电影手法中所应用的环形结构,它是一种非理性,非逻辑的写作方式。故事可以从结束时候讲起,亦或从高潮部分讲起,时间,空间逻辑在非线性叙事中被当作服务的道具所应用,使得故事在结构上便能够隐喻出某种意义,从而消解了故事本身的意义。非线性叙事的代表作也有很多,从卡夫卡起到现在,也产生了诸多经典,文学界普遍将其称为现代性。
有一段时间,国内自先锋派起刮起了国外的现代性,他们从叙事革命、语言实验、生存状态进行入手,追求对小说的表现技巧,注重小说的展示形式,回归到不是“写什么”,而是“怎么写”的状态。利用倒叙,插叙,重复,意识流,非逻辑,总之尽一切可能去破坏人们已经习惯和熟悉的阅读经验和欣赏观念,从而使读者和作品之间呈现出巨大的疏离感,陌生感,造成了人们普遍“看不懂”的现象。而在这“看不懂”现象的背后,其实是某种隐喻,这种隐喻是含糊不清的,其落脚点归为哲学理念,历史呈现,情感倾诉。很可惜的是,国内一些先锋派作家在小说创作上过于流于形式,偏向了结构的塑造,形式,技巧等方面的突出,其想要呈现出背后的东西,却并未达到效果,空落了一个“先锋”之名。
当然,其中也有成功的作者,我喜欢的余华和莫言,便是此中佼佼者,前者有传统叙事代表作《活着》,后者有《红高粱家族》系列为中国的魔幻现实主义正名。在他们成功的作品中,其实一者是是传统叙事,另外一者的作品中依然存在中非线性,先锋手法,可是它所涉及的故事厚度却远远高过先锋派早期的作品。这和作者的积淀有关,当然也和故事的类型有关。在某种程度上,故事是什么其实早已经决定了要用什么方式讲述它,即故事本身决定了它的故事结构。我无法想象余华若是把富贵的一生用插叙,跳叙,打乱的手法来写,那么其小说想展示的个人命运在大历史变迁下的浮沉这一力度则要大大缩小,其故事厚度也会缩水。莫言的红高粱家族也是如此,若是仅仅依赖传统的线性叙事,读者则感受不到书中所描写的那个年代下强烈的荒诞感。
当然,也没有必要讨论这两种手法孰优孰劣,都是我很喜欢的写作方式,只是走的路不一样罢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年少时是喜欢新颖叛逆,钟情于先锋派身上所流露的现代性,那种隐隐约约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我着谜,仿佛其背后藏着一个大型宝藏一般;现在年岁渐长,能看清一些东西,却也有更多的东西无法看清,生活依然是个巨大谜团。
倒是突然想明白:读书是追寻智慧的一种方式,写作是感悟生活的一种方式,而活在这世上,也是一种方式!
【一个有趣的额外层面】2017.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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