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夜色(1))

柳随风见柳子青满面怒容进来,不禁担心道:“女儿,何故生气?”柳子青指着何凌云道:“父亲,这两人欺负我!”
柳随风刚才见何凌云击飞杨言的剑,也觉脸上无光,想帮杨言找回场子,可是已经答应了两不相帮,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心中憋着一股气。今天听说女儿欺负了,不禁大怒。柳子山和柳子关闻言,噌噌两声各拔出佩剑来。
柳随风强压怒火,问道:“何……何少侠,小女所说之言是否属实,你说来听听!”何凌云听见对方口气十分蛮横,愈加不喜,应道:“我说没有盗这位杨师兄的信,你们不信,现在我说没有欺负贵千金,你们会信么?”柳子青说道:“父亲,他和汪中翔合伙打我一个,后来这个女的,又击飞了我的长剑,还让店小二在我剑旁撒尿!”
柳随风怒道:“实在是无礼之至!按你们二位的衣着、地位,原本连进我赤松门都不配,我好心对你们,你们却欺负小女在前,盗杨兄弟的信在中,当场击飞杨兄弟的剑在后,实在是其人太甚!今天,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柳子青轻轻走到何凌云身边,悄声道:“喂,你只要不对别的女子好,我便让我父亲饶了你。”何凌云摇摇头,朗声说道:“你们襄城的待客之道,便是看不起人吗?我们好心而来,却这么不受待见!”
【第二十一回(夜色(1))】柳子关笑道:“嘿,对鸡鸣狗盗之徒,谈什么待见!”说毕挺剑而上,一招“枝叶招展”,剑分三点,劈向何凌云上盘。何凌云轻挥伏龙香杖,轻轻挡去。柳随风见杨言不敌何凌云,深知柳子关非何凌云的对手,便朗声道:“各位孩儿,对这些卑鄙无耻之人,原也不必讲究单打独斗的。”柳子山正在着急,闻言便应道:“大哥,我来助你!”一招“枯藤盘根”便攻向何凌云下盘。柳子青见状,便也挺剑而上,兄妹三人成三足鼎立之势。
原来,柳随风深知赤松门武功在江湖上不足以出类拔萃,便从剑谱中找到这“三友剑阵”让兄妹三人苦练。这赤松门创始人赤松子乃襄城名士,在雪地练剑时,有感于松、竹、梅岁寒三友的迎霜傲骨,便创了“三友剑阵”,其中一人剑法如松,取松之坚;复一人剑法如竹,取竹之秀;第三人剑法如梅,取梅之气。剑阵运转时,三人呈品字形,剑法如松者坚守正面,缠斗对方,使对方无暇逃离;剑法如竹者秀字当头,运剑如飞,不求稳,只求迅;而剑法如梅者则运气于剑,使用剑气伤人,整个剑阵一反一正、一稳一灵、一实一虚,成为赤松门立派之基石。
杨言见三人攻守有度,寒光闪闪,剑气激荡,不由得心中暗惊道:“原来这赤松门也有如此厉害的武功,幸好见面时我还是礼数有加,不曾自傲,否则双方争斗起来,我便不敌此阵了。”何凌云当下严守心神,脚踩九天玄女步法,于三人中不断变化穿梭。还好伏龙香杖随心运转,眼光或心意到处,杖便能到,化解了不少厉害的招法。胡绥绥见何凌云步法不乱,知道何凌云游刃有余,便全神掠阵,并未出手相帮。
四人斗了一会,大厅上只见四条人影快速飞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四人似乎斗了个平分秋色。柳氏三兄妹中,柳子山的招法是松剑诀,柳子关的招法是梅剑诀,而柳子青则是竹剑诀。
何凌云渐渐发现,柳子青的攻击是最没有威胁的,出剑总是斜斜挥出,刺剑时则绵软无力,有时还似乎手忙脚乱中挡住柳子山和柳子关的来剑。四人又斗了半柱香的时间,何凌云愈发觉得轻松,有时候他故意让柳子山或柳子关的剑往身上刺,柳子青都会似无意中挡住哥哥的来剑。何凌云恍然道:“原来这柳子青怕我抵挡不住,还暗中相助呢。”
柳子青只是恼怒胡绥绥弹飞长剑,对何凌云并无成见,又感何凌云在街上解围,故心思摇摆不定,一时希望二位哥哥获胜,一时又怕何凌云受伤,芳心纠结不已。
柳随风见女儿神态忸怩,剑法散乱,心中十分疑惑。但此时赤松门三人打一人,已无退路,此战若败,则赤松门恐怕难以在江湖上立足了。柳随风大喝一声,道:“女儿退下,你体力不支,为父来替你应战。”意思很明显,此阵威力没有显露出来,是女儿体力的问题,而不是阵法的问题。但见柳子青仍然挺剑应战,并没有退下来。
柳随风以为柳子青没听清楚,又喊道:“女儿退下!”不料柳子青仍然随阵法运转,并未退出。柳子青此时芳心大急,暗道:“大事不妙,如果父亲替了我,这少年便要命丧当场了。”当下咬咬牙,充耳不闻,又轻轻佯攻了两招。
杨言见状,冷笑道:“嘿嘿,俗话说女大不由娘,我觉得应该是女大不由爹啊!”言毕不断冷笑。他虽然年纪三十余岁,但说话提高了音量,声音显得特别尖细,在场每个人均听得一清二楚。胡绥绥暗思:“我师父真是个多情种子,前几天刚结识了李春风,这次又是柳子青,不知道他心中可是真有我?”
柳随风原对何凌云行径十分恼怒,但见杨言出语相讥,心中却对天马剑派生出反感之意,觉得名门大派也不过如此,便道:“杨兄弟,我说过,我们是两不相帮的,这是赤松派的事,也不用你来指指点点。”杨言讪讪道:“嘿嘿,我只是为你们担心罢了,可不要三个打不过一个了。”
柳随风闻得“三个打不过一个”这话,正是自己担心的,轻掂钢剑,身形一晃便到了柳子青身边,接着一剑化作四点寒星,刷刷刷刷攻向何凌云,再轻轻将柳子青推开。柳子青芳心大急,叫道:“喂,我父亲要和你切磋武功了,你小心应对,他也不会伤害你的。”她故意说成切磋,就是希望父亲手下留情,又提醒父亲不要伤害何凌云。
柳子山与柳子关久攻不下,心中渐渐焦躁起来,见父亲加入剑阵,登时精神一振,剑招连绵不绝使了出来。柳随风虽然使的是竹字记住,但是却将内力注入剑中,一时间剑招带气,咻咻有声,杨言心道:“这掌门虽然五十多岁,但是修为却恁高,虽然比不上师父,但是比起天马剑派几位长老,还是不落下风的。”三友剑阵为赤松门镇派绝技,运转起来的确非同小可,何凌云感到压力渐渐大了起来,幸好九天玄女步法异常巧妙神奇,加上刚才已经先斗了一阵,何凌云对剑阵的轮转比较熟悉,故总能巧妙避过。
柳随风又攻了几招,心中暗暗诧异,原以为何凌云能在阵中毫发无损,皆为女儿柳子青暗中相助之功,不料换了自己上阵,仍然不能取胜。
杨言见双方又斗了四十余招,何凌云越发自如起来,觉得自己虽然是输了比试,但终究是一对一比拼,但赤松派掌门亲自上阵,三个对一个,仍然打了个平分秋色,相比之下自己是虽败犹荣。心中思至此,嘴中不由说道:“嘿嘿,我只道小的不中用,不曾想老的也不中用!”
柳子青闻言大怒,也不顾得自己功夫微薄,便轻跃两步,一剑朝杨言刺了过去。杨言刚刚听到柳子青之剑被胡绥绥弹飞,见柳子青攻了过来,便有心卖弄,也想弹飞柳子青之剑。二人铮铮铮交了三剑,杨言见柳子青招法平平,内力更是微薄,但一边打一边道:“小姑娘,你爹爹就要杀死你情郎了,你不去相助情郎,却来打我作甚?”
柳子青气得粉脸通红,运剑更加快速狠辣,无奈武功相去甚远,无法伤柳子青分毫。杨言又道:“哟,你舍不得杀我,是不是也看上我啦?”柳子青紧咬银牙,把赤松派的绝招都使了出来,仍然无济于事。杨言见柳子青招数平平,心中暗道:“可能赤松派剑阵厉害,单打独斗也不过如此。”口中又说道:“小姑娘,你私定终身,没经父母同意,不怕被人……”话音未落,只觉得口中发烫,张口一咬,“咔嚓”一下竟把一个茶杯给咬碎,一些陶瓷碎片割破口腔,和茶水一道流了出来。
杨言大惊,跳出圈外,吐掉口中的碎片,却不敢破口大骂。赤松门人都在紧张观战,胡绥绥也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出手痕迹。他看了看大家的桌面,每个人的茶杯都在,心中迟疑不定。
柳随风父子三人久斗不下,闻得杨言话语越说越难听,又见杨言被茶杯塞到嘴里,均觉得十分惊疑。柳随风跳出圈外,摆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何少侠武艺高强,我们取胜不了的!”何凌云见柳随风主动收手,也是求之不得,当下便收了招数,送走伏龙香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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