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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2章 摆渡·谁吃谁

好好的一个村落，本来只是集体从事个纸扎行业都够阴森，现在无端加上几十人命丧于此，按照世人的描述，简直就是大凶之地！
“你有偏见是因为对人性的估量不够，你认为的大凶之地，说不定是别人眼里的洞天福地，不信你看。”日常闲聊如此沉重展开，茭符本以为又是迦南和尚忽悠，结果他看似随手指了个方向，坡底下还真的有人冒出头来。
十几人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往村落靠近。
“来人何意？难道他们都是死去村民的亲朋好友，特地来收尸善后的？”村落里烧得七零八落，全然没了生机，两日来连飞禽走兽都不愿路过，一下出现这么多人，隐约觉得是来搞事的！
“非也。你看马上领头人，腰间别刀，高靴束脚，一介武夫穿着名贵，神情淡漠，肯定来自士族名家。出门炫耀也罢，身边还带着几个道士。依我看，不像来收尸倒像是来收魂的。”
“你是说……咦，别人才刚死呢，这样太不人道了吧。”
“就是贪这些刚死的魂，用途可多了。我知道有一种大力丸……”
“喂喂喂，前面几个土包子嘀咕什么，别拦路，挡着你爷爷发财弄死你啊！”不知道从哪儿跑出一个开路小弟，牛气哄哄没有教养，说话时下巴伸的老长，像抽屉那样一开一合，真是欠揍。
赶巧了，昨夜茭符活动得经络舒爽，跟宋小姐互殴一场后，说话也硬气，当下还嘴，“没挨过揍不知道谁是谁爷爷吧！”
甩他一张同样面容，茭符说话的那股痞劲，咬牙切齿，看得迦南怀念起他那张生动的驴脸。
“哟呵，小白脸脾气挺冲的，也不打听打听谁是丘都郝爷，再嚼舌根卖你到营里去，让你知道什么叫服从！”官方背景，迦南一看惹不起，连忙拦住。
“莫要起冲突。对不起了大哥！”可得拽着才行，倔驴脾气上来闯祸，最后背锅的总是迦南。
“识相就滚远点，耽误郝爷收魂炼丹要你们好看！还不滚！”来人抬头装腔作势，一副要打茭符的狠样，气的他想飞踹一脚。要不是迦南按着他，发了一条千里传音：
“昨天说好的养生之路忘记了？你是仙兽，聪慧有灵性，不要跟凡夫俗子计较。”
算是看在迦南安抚的面子上，茭符忍下这口气。
两人退后让出道路，随行一些术士手拿瓷土罐，上面贴有醒目的黄色红字符纸，一看就是准备吸收鬼魂的容器。听说丘都有大师已经琢磨出吸魂炼丹同步进行的方法不知今日能否大开眼界呢！
“二十一个吸魂盅，面对几十个游魂有点吃紧，除非他们一边吸魂一边炼丹。但此行之人几乎资质平平，所持法器也是低阶术士常用，而那鬼画符更是——不及我早年抠脚水平。”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扑空咯，拿着一堆破铜烂铁就如此嚣张，我先找个地方坐好，等着看他们出糗，嘻嘻~”
“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这群人不好对付~要不是被江湖术士很骗了，就是真的遇上深藏不露的大家指点。”
今日本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阳气正旺的一天，随着那群人越发靠近死人坑，渐渐有乌云压低靠拢之意。阴风四作，携带的落叶在空中翻舞单向刮来，穿透脊梁骨寒意贯穿全身。忽起的怪风将茭符的裙摆吹得老高，被英俊的面庞阻拦后一直在脸上摩擦。为了不错过好戏，茭符也顾不得美男子形象，将衣裙夹在双腿之间，抱着一棵烧焦突兀的树干张望。
迦南倒是保持了一贯的相对优雅，单支撑歪斜地靠在半倒的墙体上，和茭符仅隔九尺。孤零零的树干，坍塌的墙壁，还有两人前方视线交错处的一樽去顶石狮，构成了三角。
“此乃雁形阵，模拟大雁迁徙前进的阵形，尖峰压迫，兵家常用来迷惑敌人进攻。若藏于植被茂密的地形之中，率先露出一小部分做虚，实则暗处潜伏最大力量，很不错的一种阵形。”
迦南面无表情地秀一波学识，茭符也觉得所言在理，的确是自己没有听过的东西。
“所以我们现在保持这种阵形，是要随时攻击吗？”
“不，你且看……”迦南随手拾起一根树枝，指向石狮的位置，“此处本来有一看门石狮，大火之后烧掉了头部，而我们的视线刚好交错于此，这种雁形阵的站法，最适合我们从旁偷看方便逃跑了。”
“……”茭符在心里翻起大大的白眼，后来迦南讲的一通全没注意，只顾着看那群人接下来的“表演”。
刚才已是阴风狂作，但随着那群人站定死人坑后，风倒是停了。数数人头，包括骑马的领头人在内一共十五人，五人站定，四人在前，而后是三人、两人，构成一个实心三角阵，可唯独缺个头部。
“这个站法怎么有些眼熟……是雁形阵！”
“还算有点脑子，不过我们都是改良版，方便在鬼祟出没时守住核心人物，保证吸魂顺利进行。不过，他们可能要遇上麻烦了……”迦南定睛确认，面向南面的一角缺了一人，三足之势硬是削成两足，领头那人生性孤傲，没有参与到布阵之中，坐在和迦南二人同样距离的位置一侧看着。
似乎准备完毕，最外层的人齐刷刷掏出黄纸符咒贴于胸前，邻近之人挽手相连，一个金色光罩笼住众人。光罩外面渐渐有白色鬼影飞过，不自觉的被吸引到附近，随后像水灌进洞里一样从上层的一个缺口吸入吸魂盅里，哗啦啦地过程很流畅。
也有鬼魂在光罩外紧贴着游荡，弱小一些早就被吸魂盅给收了，一些怨念较深，强大的鬼魂依旧在附近晃悠。就算早前训练过如何面对这些张牙舞爪面目扭曲的鬼魂，还是有些人吓得哆嗦，直接闭上眼睛。
吸魂进行到后半部分越来越困难，不再像开始时白色的鬼魂汇成水流一样不间断的进入，那些散落在附近的鬼魂开始一次次撞击光罩，逐渐强烈攻击起来。
“鬼界是有些规矩，通常这种枉死在一处的鬼魂是不能离开的，若有生人靠近也只是吓人却彼此无法触碰。但若是被人用咒术召唤出来，情况就不一样了。光罩里的这些都是他们可以下咽的吃食，被恶鬼分食后的这些人脱离轮回，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
“那岂是和当初仇小姐的情况很像！”
“差不多吧，仇小姐以法器召唤，可以让鬼魂脱离被束缚之地，并完成她的心愿，有点像自愿献祭；而这群不要命的人，直接来到别人的地盘，就是羊入虎口，谁能忍着不吃！”
迦南话音刚落，人群里传来一声尖叫，南面的两人直接被吸成人干，血肉尽失只剩一副骨架，难为挨着他们的两位小兄弟还坚持着没有睁眼，才勉强维持好阵法。
尽管符纸还在生效，但是白色鬼影和金色光罩开始混沌，似乎正是从南面被突破时，鬼魂可以从缺口混入光罩内部，内外夹击。此时，只要金光一灭，剩下那些人将成为恶鬼口中粮食。
救还是不救，每次围观总是能遇到这种考验天职的事情。
“迦南和尚，你怎么看。虽然我也觉得他们有点自作自受吧，但是见死不救也不是我们仙兽的优良传统，所以……”
“不救！”迦南不假思索地拒绝，茭符还有一顿说服自己的大道理在嘴边，一下就给憋了回去。
对话间，十几人苦守的光罩终于被突破，一张张鬼面贴在脸上，疯狂地吸食血肉。不到一会儿最外圈的人霎时间变成人形骨架，胸前的符纸还在飘着，没有一点作用。就在枯骨齑粉散入阴风的时候，最里面射出三道金光，他们手持最后的三个吸魂盅横握，领头人一跃落入里层三人的中心，甩出一面旌旗拂鬼面而过，纷纷导入吸魂盅里。
“带出来十几人只回去几个，这个老大怕是不好交代了。”
“都在计划之内。”
“你说什么？敢情这是安排好的啊。”茭符一脸震惊，虽然他向来觉得凡人如蝼蚁渺小，但也没有随意主宰他人生死，反倒是这些人，竟然不把同类的命当一回事。
“什么人！”刚才经历过人鬼大战的最后活口，才注意到角落里轰不走的两个围观群众，一齐望过来。领头人更是动作敏捷，直接一把大刀砍过。
“接下来就是——跑！”迦南叫上茭符，麻溜地跑掉，朝着坡下冲去，脚底扬尘。
茭符一边喘大粗气，还不忘质问迦南，“你非要看，现在又被人追杀了吧！那人脚程了不得，我们不知道要跑多久才能甩掉！呼~呼~”
“别、别慌，他没有追来。”
“你怎么知道？”茭符猛憋一口劲，追上迦南与他齐平。
“因为……”迦南突然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微笑，“因为我在我们的雁形阵里拉了细绳，把他给绊着一跤~”
【第22章|第22章 摆渡·谁吃谁】（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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