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9-08|2018-09-08 岁月如歌
无聊的雨就这么不疾不徐的下着，没有风,没有鸟鸣。除了雨水之外,一切全是静止的。单调的雨声让日子如过了几个世纪的漫长。她跺跺脚上被雨浸湿的鞋子，无声地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纷纷落下的黄叶，打了个寒噤，此时已是深秋。这是她初调进县城中学的第二个周了。莫名的雨总是让她感到莫名的感伤。她想念家乡的村野，想念老家门前的河流，想念那些给过她欢乐无数的乡下学生，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和8岁的儿子分别半个月了，不知道这几天他过得好不好？那天丈夫叫车把行李拉下来之后，看着车子在公路上打了个转，冒着黑烟急驰而去消失在茫茫雨雾中，她哭了。她觉得自己好象突然掉进了一个陌生的黑洞，坠得很深很深。从此后她只有一个人要面对这里的黑洞洞的凡世俗尘。她害怕，她恐慌，她不知所措！这里确实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开学报到的第一天，她做了初一7的班主任，奇怪的是本来分到班上的人数是55人，却报到了45人。正在疑惑之时，却见到隔壁资深班主任石老师处已突破70大关。她看到走廊上开来往往的那些有点诡异的家长的脸，她明白了几分。谁让她是初来乍到呢，又是来自山区学校！虽说是八十年代的中师师范生，那时候全乡只考了她一个，她这个村里的范本教材，此时就如这个县城初中茫茫人海中的一个小点，毫不起眼，甚至显得有点卑微和猥琐。这里充满了王气加兵气。受母亲的影响她骨子里一向是个非常要强的女人，可往往表现在外面的是胆小谨慎、敏感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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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第一个最早到校，最晚离开。那个时候学校管理不像现在这么严格，无课就可以离开。可是她没有，她知道自己的方向，一刻也不肯放松。她尝试着和学生建立一种和谐友好的关系，可是这里有好心老教师告诉她，对城里娃千万别随和，到时候会收不住，一败涂地。所以她在学生面前总是摆着一张苦瓜脸。时间长了，她这个曾经笑魇如花的女子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满脸旧社会不苟言笑之人。尽管她每天拼命地工作，可是在你没有干出成绩之前，领导总是看到的你的不足，甚至有时候纯属无须有的指责。就在新来教师会上，所有领导言语中都流露出对她这位弱小女子的不放心。就连温良谦恭的副校长竟说让她每天早点到校，她嘴上答应着，可心里却急急的蹦出：校长啊校长，每天都是我第一个进校门，再早还要早到什么时候呀？！早上要出门时给自己的满满信心,一下子被打的灰飞烟灭。走在路上,看着满街人车在这灰暗的小城中奔流,她的心里无端的升起一层疲惫来,这是怎样的一个令人丧气的日子呀!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让她体会到犹如日暮群鸡的慌愁。
可是生活并不因为你的叹息而改变它运行的轨迹。校园广播里不时传来有关初一7班纪律或者卫生的不良通报。每天她都跟学生一块儿出操,一块打扫卫生。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老是点名通报,扣她新来的班级分数。有一次上完课间操,聚集两千左右师生的操场,学校广播竟然专门把她班作为典型的批评对象,原因是前一天早上的卫生清洁区垃圾忘记铲。只是一次小失误,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她找到管理卫生的老师,话未出口却已泣不成声,管理卫生的老师是一位面容慈祥,可亲可敬的前辈。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安慰她,让她别放在心上。工作上的失误改了就好。她委屈的不是领导批评,而委屈的是为什么总是无端的放大她的失误,而没有看到她的努力!一学年结束,尽管她带课的成绩不错,但在校园无形的压力之下,天天总有一丝被世人遗忘的感觉,什么都不再有光彩。有一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的失眠,她看过好多医生,喝过好多中药,但无济于事,她想到她确实是病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初二的整个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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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之水送行舟，从来送胜者也送败者。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又是一个新的学期。经过一个暑假的调整,她的人也稍显活泼起来,此时碧空如洗,阳光在缓缓地流过。她独自坐在这个安静的教室里,看着这个刚刚接手的新班级,好像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与活力。她就认真的快乐起来。那份没有来由的快乐竟是如此真切的震撼着她。照样是忘我的工作,照样是加倍的努力。她也慢慢熟悉了校园的环境,也渐渐的融入了这个学校大家庭。竟然觉得这里的人也一个个慢慢变得如滨崎步动漫歌曲里的人物般可爱灵动起来。和她搭档的姚老师是她快乐的合作伙伴,他个性开朗,为人随和,善开玩笑。与这样的人相处无疑对她那样敏感脆弱的人也是一种帮助和感染。繁忙亦即是娴静。办公室里大家都安静的批改成堆的作业,春阳夏日潋滟得像有声音,办公室里非常之静,她的心思变得十分简洁,批改授课是她生活的主流。那届学生性情乖巧,学风浓厚。他们愉快顺利地带完了整个初中学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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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九月,依然是雨季。那一年大雨连下整月,县河暴涨,连接东岗与城区的铁桥已告危及,流动警车警报不绝于耳。可是大雨没有再浸湿过她,她想她心里的雨季可能走远。开学报到,突然班上一下涌进来好多学生,都是费尽周折通过各种关系才进入她班的,这是她进入这个学校以来带的最大的班级,她也尝到了众星捧月的感觉,却让她不安。她才体会到好的东西原来不是叫人都安,却是要叫人稍稍不安。依旧是忙碌。和她搭档的是比她年长的享有盛名的屈老师和富有朝气的王老师。在一起办公的有帅气潇洒的李老师、机敏踏实的齐老师。平常日子是不觉的,惟觉是伙伴是朋友。工作间隙一起打球,一起喝茶。彼此的照应,往往是给对方加一杯水,水滴溅湿了办公桌上的作业时抱歉的一笑。静静地日光,周围有可爱的来需要解疑的学生,因有他们而变得生机勃勃了。校园广播已起音乐,是百听不厌的辛晓琪的《味道》。人世好比沙净鱼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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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我去时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菲菲。就在那一年,学校突然经受了一场不小的考验,期末会考,初三成绩近乎全县中下等级,这是这个王牌学校从未预料到的。校长带头做了自我批评与分析,其他代课老师纷纷检讨,她做了“不为失败找理由,只为成功找方法”的发言,不纠结过往,不惧怕未来。高姿态的发言震撼全场。是生活的经历与磨练给了她说话的底气。升学考试在师生共同奋斗下,突破重围,迎来又一个柳暗花明。
人世的事其实百年亦可短,寸阴亦可长。一晃15年的光阴流逝,蔚蓝的天底下,她抬头望天,有明亮的阳光,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她喃喃自语:“时间咋这么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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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清水煮水月,行走在人生之路上,我们晓看窗外花开花落,静观天外云卷云舒,风停风起,美好时光在那云中映出最清晰的影子,永远烙印脑海。时光在不停的告诉你岁月是一首歌!
【2018-09-08|2018-09-08 岁月如歌】(小生活，大人生。谨以此篇献给新入职的后生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