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二月二十九二零二零二月二十九

听说，人这一辈子，总有一件东西是对自己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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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帮我，修，这个。”
燕子咧着嘴笑得很开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燕子总要重复着一样的生活，唯独四年一次的二月二十九号，总会有这么个傻子来到店里，拿着个玩具手表，来她的理发店让她帮忙修理。
燕子认为，这个傻子有趣在他和任何一个傻子都不一样。
他衣冠整洁，没有胡子，戴着眼镜，干净又阳光。
在燕子的印象里，这个傻子连着两个四年，都会在这一天来到店里，今天，是第三个。
燕子想到这里，咧笑的嘴角又降下去了。
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她居然持续了十二年。
“没空！”
燕子看着面前傻呆呆的男人，随口说了一句，顺手拿起了指甲刀开始修指甲。
燕子的店铺，并没有任何人。
“看什么看，都说了没空。”
傻子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燕子啐了一句，但心里并没有不耐烦，以往年岁里，这傻子过来，总是不怎么说话，在二月二十九号这一天安安静静的待在燕子的店里，似乎，是另外一种陪伴？
其实燕子在傻子来的第一年，就仔仔细细看过傻子带给过来的手表。
一个小时候的玩具，黄色小人的壳子，指针只有时针和分针，一动不动，好像永久的停在那里一样。
燕子也曾悄悄查过她店地址的历史，她总是怀疑在接手这家店面的之前，这家店面或许和这个傻子，有很大的关系，但令人失望的是，燕子什么都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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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小傻子，你能不能回答我个问题？”
燕子把指甲刀放下，反正店里也没有什么人，索性和傻子聊聊天。
燕子很清楚，傻子可能根本不会理她，但有个人聊聊，也比无趣的生活来的有意思多了。
“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事呀？”
燕子看着自己刚刚修的指甲，并没有扭头看傻子，因为这个问题，四年前的今天，燕子已经问了无数遍了。
“好了我知道你不会说，要不让我来猜猜吧！”
燕子转身，脚一蹬，转椅一下子滑到傻子身边，燕子一只手从傻子手上拿过那个玩具手表，滑着椅子又转了一圈。
“人们都说，人这一辈子，总有一件东西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你这只表，是不是就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燕子一只手拎着表，抬得高高的，带着一丝狡猾的笑，看着傻子。
下一秒，玩具手表从燕子手里坠下，啪的一声，摔到地上，塑料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空的店面里，十分响亮。
应声而起的，是傻子沉着的脑袋，好像那一刻，傻子一下子精神了。
可就是这一刻，傻子没有动，燕子也没有动，也正是这一刻，燕子突然感觉，莫名的熟悉，好熟悉，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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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零二月二十九】“你真的懂吗？你懂什么？她是我倾注了一生心血的结晶！不是你呼之而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她躲在门后面，看着父亲把男人带来的礼物狠狠地摔在地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父亲连打带骂，把那个熟悉的男人赶出了家门，伴着巨大的摔门声，父亲啐着脏话，走到了她面前。
“乖，没有人可以这么欺负我的女儿，你放心，爸爸再也不会让你回去了。”
她被父亲搂在怀里，却有些茫目，所有人都说，她只有孩子一样的智商，她不懂，什么都不懂，但她明白，父亲的怀里，很温暖。
“来，这是爸爸送你的礼物，你不用听任何人说的，做你想做的就好。”
父亲温柔的看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玩具手表，轻轻的放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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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燕子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砸碎了记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段乱七八糟的回忆自己跑到脑子里来。
地上的玩具手表，好像一下子扭曲了起来，整个空间，时间，甚至傻子的脸，全都一下扭曲了起来。
燕子闭着眼睛，她不想回忆，她不想相信，这不可能是她的记忆！
“燕子。”
傻子的一声燕子，突然把她拉回到现实里，一下子身边的所有一切都变得清晰明朗，面前傻子的脸，逐渐在记忆深处中，凸显了轮廓。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
燕子从椅子上起来挪到椅子身后，她不相信这段记忆，更不相信眼前这个每隔四年就来一次的男人。
“燕子，是我啊，是我啊。”
傻子没有动，眼镜遮着，看不到他的眼神，只是那声音，燕子好熟悉，好像是他！是那段记忆里被父亲赶出去的那个人！
“不，我不认识你，你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燕子慌乱里随手抄起了旁边的发剪对着傻子，她不相信这段记忆凭空出现，更不相信被父亲赶走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人。
“燕子，你别激动，我走，我走，我知道你还不肯原谅我，没关系，但是你一定要想起来你的父亲，你的表，还有今天这个日子。”
傻子的面容逐渐清晰，生生的出现在燕子的脑海里，安静躺在地上的那块表，伴随着父亲的模样，同样一瞬间在脑海里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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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年二月初七，阳历二月二十九日，燕子的父亲在医院闭上了眼，临走时抓着燕子戴着玩具手表的那只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了一下。
只有儿童智力的燕子经受了非一般的打击，一下子像是转换了人格，变成了正常人的神志，却失去了一切记忆。
傻子走后，那块表静静地躺在地上，安静的像是一切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燕子呆呆看着它，好像它也在凝视着燕子。
燕子捡起它，戴上它，熟悉的感觉猛的冲回脑子里，混在记忆里......
门外拐角处，被燕子称为傻子的男人拨通了电话。
“博士，表戴上了。”
三公里外地下防空处，坐落着一座极隐蔽的实验室。
穿着白袍的男人挂掉电话，激动地双手颤抖，快速在虚拟键盘上敲定了程序。
“我倾注了一生心血的结晶，终于！终于！”
男人冷静下来之后，拨通了一个新的电话号码。
“人工智能燕子计划2020号亲情情感植入成功！人工智能化已经可以进行自我拟态情感！”
男人激动的手舞足蹈，那张脸，是燕子记忆中父亲的脸。
而男人身后，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无数的人，准确的说，是无数个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