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忘了那个追逐繁星的自闭症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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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觉得,《春光乍泄》里的这一幕,【请别忘了那个追逐繁星的自闭症小孩】
站在瀑布下面的,应该是两个人。
自闭的人有属于他自己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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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Serrell是一名自闭症患者,准确点说,是阿斯伯格综合征,而且还属双商高于常人的那种,以至于有时候他说的一些话,我们会觉得,他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个哲学家,嗯我们觉得更偏向后者一点。
因为每一次我们想说什么,话还没出口,他便已经心领神会了。仿佛可以看穿别人的心,而我们大多数时候很难知道他在想什么。哦对了,请不要觉得我们这样随意评价一个自闭症患者太过分了,我们认识太久了,久到在我们看来,他就像个正常人一样,虽然很沉默,也不会笑,但至少还能和他说上话,反正在他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愚蠢却有点点可爱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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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Serrell神神秘秘地拉我到一个有些灰暗的路灯下,表情比以往的严肃还要严肃一点,怀里揣着他的写字本,我心里一阵发毛,暗叫不好。
每次看见Serrell的写字本,我都有苦说不出,因为这又代表他又要长篇大论了,Serrell每次说话从来不会超过10个字,如果真的有很多想说的,一定会写在他的写字本上给人看,弄的就像个哑巴一样。
我有些不耐烦地挣脱他,他转过身来,开始写着:
"你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太理性。你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付出也是适可而止。为了避免所有的结束,你避免了所有的开始,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一听就有些懵,虽然吧,我这个人一到晚上确实有点伤感,也不至于这么矫情吧,我接着问,希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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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回答我,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甚至感到了他的目光居然有些温暖,好像放下了一件很重大的事。
沉默,接着沉默,沉默了好久,最后他带着有些牵强的笑摸了摸的我的头,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宠溺的感觉,我实在是懵比,完全搞不清他想干嘛。
就在我还没从懵比中缓过来的时候,他便把他的写字本递了过来,只见他翻到反面给我看着上面他写的一段话:玩这个游戏,从第48页开始翻,游戏画面跳过一页,你翻一页,听话。
我忙问他这是搞什么,他却已经走出好远了,我喊道:"你去哪儿,那儿不是你回家的方向啊。"
他抬起手背对着我挥了挥,朝着远离我的方向走去,好像是让我放宽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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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很奇怪,不过他做事一向不让人插手,我也就没多想径直走回了家,开始按他说的,打开了电脑,原来是个网页游戏,做的还挺精致,我跟着提示开始,是个根据电影截图猜电影名称的游戏,我不禁得意一笑,对于我这个资深影迷来说,岂不是小case?
可是看到游戏的第一张画面我便笑不出来了,这游戏太坏了,根本不放那些电影里的经典画面,尽搞一些很冷僻的一些电影里的背景啊或者无关紧要的画面,压根就没一张上有主要人物或者事物的,就算有也一定是我们没怎么看过的电影,"这特么好气啊",我心里这么想着:"不会我一张也答不出来吧。"
这时候突然想起来Serrell给我的写字本,我急忙翻到第48页,就看到大大的"蠢货"两个字,后面跟着,"我就知道第一个你都猜不出来。"
"人间失格啊,我们20岁那年夏天,我推荐给你的第一部电影,你还骂我变态,给你推荐这么黑暗的东西,开头的那段场景,记得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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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拍脑门,对哦,那个给了还没踏入社会的我一整个夏天的阴影的《人间失格》,我特么居然给忘了,要是给我男主的画面我一定能记得!
第三张,我翻到第五十页:
"这么最简单了,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你忘了这个还是你16岁那年偷偷拿你爸的买烟钱租了碟我们一起看的,之后你还被你爸打了,把碟摔了,你一个人哭了好久?"
就在我不服气凭什么他全知道,我一个都不知道的势头上,我突然觉得有一丝丝奇怪,他让我玩这个又给我写字本,就为了专程用这个游戏来羞辱我的,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在他眼里就我们的智商,他压根不屑于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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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电影也不猜了,就一页页翻看他的笔记,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吧。
第五十七页:
"唉,其实这个很简单,不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你应该没看过哈哈哈,我记得你说过,国产片都是垃圾,按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会去专程翻看这些上世纪的经典的,这是《东邪西毒》里的画面,有空的话我建议你去看看,你会回来赞不绝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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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页:
"蠢货,这个你要是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就要捶你了,还记得不,你大二那年,看了别人的推荐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给我打电话,说了好多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我当时白眼都快翻出来了,你明明屁大点事都没经历过,还总说自己跟松子一样,那段时间总是跟我叨叨: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平庸。我真的掐死你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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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页:
"这个你看过,我百分之百确定,因为是我们两一起看的,可惜你一定说不出来这部电影,因为这部是我们大学毕业那个夏天,你聚会完回来后,我深夜把你拖到我家我们两一起看的,那时候你已经醉醺醺的不成人样,没看两眼就糊糊睡着了,
你或许不知道,我一个人那天晚上把这个《海上钢琴师》看了五遍直到第二天早上等你醒了把你送回了家,你有些愧疚说自己还没看一点就睡着了,我跟你说:其实我也没看完就睡了,下次我们再找个时间一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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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页: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知道,《雨人》,很小的时候,你为了和我玩,让我接受你,整天缠着你妈妈想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接近我,你妈被你弄的烦了,丢给你这个电影的碟,从那年到现在,陆陆续续你应该看了不下一百遍吧。"
"虽然你不说,但我都知道,这么些年,谢谢你了,我知道此刻的你一定很好奇我今天是怎么了吧,你抬头,看游戏的通关画面。"
我抬起头,看着电脑随着游戏通关后渐渐暗下去的画面,出现了一行字:
看过那么多电影,你一定很孤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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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一个人在家玩着这个游戏,你知道的,这么多应该有50来部电影吧,没想到我都猜对了,难得的有些小开心。但当我看到通关后这最后一段话的时候,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一直以来,我自以为的这一切:朋友的帮助,家人的支持,我一直在变的更好更乐观,我开始学着笑,学着沟通,学着试图去接受这一切,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都是错的,
抱歉,自闭症是不治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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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晚上路灯下的话,我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我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太理性。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付出也是适可而止。为了避免所有的结束,避免了所有的开始,但是我还是希望。
希望父母、朋友还有你能原谅,原谅我还是懦弱地选择结束自己不快乐的一生,哪怕辜负了你们每一个人的期望,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我先走一步去找了。"
"再见朋友,谢谢今生可以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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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我们在他家反方向的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