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与少年(一)

文露倚着窗坐着,窗外的月光清清冷冷的。她望了望手表,表盘上的指针疲惫地晃着,似乎是想乘着主人休息时偷个懒,可有什么办法,当主人命令它通报时间时,它很不情愿地显出了一个数字,12点。又是新的一天,文露心里不停想着,便再也没有了睡意。
从出生听邻居讲自己故事到现在,她又通通回忆了一遍,仿佛今晚过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忆。于是这清凉冷涩的夜便很有义气地陪她一起陷入了沉思。
听外婆讲,她出生时,母亲痛了整整一夜,产房崭新的床单跟着糟了殃,陪着她的或是在家等信的人紧张了一夜。可怜的女人体验了生命中最可怕的痛,可是当看着小孩安然地睡在小床里时,她又觉得再痛一回也是值得。
母亲在难忘的痛苦中生下自己,起名文露。很显然是希望自己温尔文雅,洁白无暇就像那可爱的露珠一样,一辈子晶莹剔透。
写的字取的名代表了人们的希望,母亲的愿望是最美最善的,可这美好的愿望随着时间流逝,并不是像她想象中那般美好时,她便奋力捍卫自己的信念。
人们总是喜欢欺骗自己,喜欢一厢情愿地把期待久了的东西看成了真实。母亲便是这样一个活在自己梦里的人。虚假看成了真实,真实又看成了虚假。
可怜的是母亲依旧抱着原来的期待不放手,她认为她的女儿,应该是上帝创造着最美的最别致的孩子。无论是哪方面,都应该遥遥领先于她的同伙。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别人家的小孩怎么总比不上她的女儿,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眼睛鼻子嘴巴哪一点都生的不到位,如果让她滔滔不绝一回,文露的美说了几天几夜是不成问题。
文露心里不禁暗笑,她想起了果壳仁子,母亲就像那拨着仁的人一样,里面果肉即使一般,可毕竟是自己亲手拨过,打肿脸便硬说倔强地说内壳肉结实。
不幸的事情总是因为过分的自信引起。自己的命运和那果仁一样,生的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单调,可母亲总是过分赞美这普通的脸,这脸带给她优越感,并随之蔓延到别的所有方面。
看看镜子,自己的脸方方正正,没有哪一个部位让别人看起来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单眼皮子,眼睫毛不细看便看不出,嘴角边有颗痣,不大不小,像被谁拿墨点了一滴,听母亲说这是美人痣,可当自己回回次次站镜子面前照时,总觉得没有这颗痣或许会美些,它那样鹤立鸡群,孤立无援,和这张普通的脸显然不相称。
想着思着,风透过窗户中缝隙吹了进来,带了些淡淡的想法,那中夹杂着别人酣睡的味道和严厉的批评声,倘若女孩再不睡,风便果断做了决定,吹散灯光,强逼文露入睡。
屋子里更黑了,女孩捏了捏身子,微微动了动身子,腰间有些酸疼,脖子是也像有人咬了一口,摸着竟然莫名地痛。
手表也在黑暗中不见了时间……
黑暗吞没了文露的遐想,她总认为够义气地黑夜会陪着自己,可不料夜也中途变卦,眨了眼,打了哈欠,晃着身体躺在了大地的怀里,呼呼大睡。
【月光与少年(一)】于是女孩摸着黑,带着对夜的愤恨酣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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