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教育的勇气(1)

生命中重要的他人
今天我想写的是一个几乎已被我的同辈遗忘的人,这种遗忘,也许并非是有意的,可能他们中的某些人并不知道他的存在,知道他存在的又不知道该如何去提起他,还有就是,他曾经是外婆心中的最痛。他就是我的小舅舅,一位在48年前不幸被雷劈死的年轻人,那时他还不到十八岁,外婆才刚过六十。
外婆总共生了八个孩子,五女三男,前三个都是女儿,老二早夭,小舅舅行八,在我懂事的时候起,就不见他读书了。我知道他一直跟着他的哥嫂干农活,我们从1972年开始住到镇上,小舅和外婆隔两三天会轮流到我家来个倒潲水,挑回乡下去养猪,他有时会给我们带来番薯、青菜,偶而会捉只小鸟给我姐弟。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从田里干活回来,挑着干稻草,担杆上还挂着几只田鼠干,他放下一半稻草给我们做柴,还留了两只田鼠干,后来父亲用田鼠做了焖饭,在那食品匮乏的年代,那真是人间美味,半个世纪过去了,至今难忘。
得知小舅的死讯,是在夏天一个下雨天的午后三四点,那时我读小学了,下午放学早,正在家中厨房洗锅,父亲和弟弟妹妹在前屋大厅,来了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一进门就用喊:“全哥,阿旭(小舅叫旭田)没了。”父亲惊呼:“怎么没的?”然后来人说:“被雷劈了!我来告诉你和婉姐,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直到此时,我终于认出来人是母亲的堂弟。那时母亲尚未下班,父亲让我在家带好弟弟妹妹,他去学校通知母亲并与母亲回乡下去。晚上八点多父母亲回来了,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母亲哭过,可我那时对生死还没有太多的思考。
此后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提起小舅了,直到我读五年级的某一天,我感觉受了委屈,一个人走路回乡下,去到外婆家,看到外婆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石磨边发呆,我跟她说我不想回家,外婆一边劝慰我,一边叨叨,说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小舅那么年轻,做错了什么事呢?天雷为什么不长眼呢?以后她死了怎么去向外公交待呢?(小舅遇意外前的一年外公去世了)外婆哭我也哭,一下午我们聊了好多,也许是因为这个下午,我对外婆有更多的了解,“拉仔拉心肝(最小的孩最得父母疼爱)”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小舅乖、听话,还很能干。大舅早已结婚,因为小舅舅遭遇意外,大舅母与外婆关系不好,二舅刚结婚,二舅母结婚前就通过媒婆讲好将来不与婆婆同住,因此,外婆在小舅意外死亡后是一人独居的(此后在外婆满104岁辞世时,外婆都是一人住在老屋)
【读教育的勇气(1)】因为小舅死于非命,似乎他的兄弟姐妹们都不愿再提及他,更不要说我的表兄弟姐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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