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约,一如既往。

如果,我们能有一样或是差不多的成长节奏,纵然没有结果,我们也没有遗憾;没有对不起;没有相对无言;没有无可奈何;没有束手无策。


(1)
昏暗的路灯下,魏佳裹紧大衣,蹲在地上。雪已经在她黑色的大衣和棕色的头发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能看的出,她在轻微的发抖。
十分钟后,她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身上的雪,顺带抹了抹眼角。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就好像她没有在路灯下停留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她收到了一条微信:抱歉。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很平淡的回了一句:没事。
“今天中午可以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了,昨天高中毕业十年聚会上不是刚见过吗。”
“我想单独跟你吃一次饭。”
“还是别了。你知道的。”
“好吧。”
张浩宇没再坚持,她有些庆幸,也松了一口气。
(2)
张浩宇跟魏佳两个人是高中三年的同学,也做了三年的同桌。高中毕业后,两个人在同一城市的不同大学。他们偶尔也会相约一起吃饭,或是看个电影;聊天的话题也从回忆青春,变成计划未来。
还记得,那是大三的一个下午。张浩宇收到魏佳发来的一条微信:最近,有个男生追我,他人很好,对我也不错,可是,相比于他,我还是更喜欢你怎么办。
五分钟后,魏佳才收到回复:你是不是喝酒了。
魏佳笑了笑。“我没有喝酒,我在图书馆上自习。”
“我是个爱自由的人,没有多少朋友,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你喜欢我。我看到过一句话: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一定要告诉他,这样,在他觉得孤立无援的时候,想起还有人支持他,他就不会觉得太孤单。我们现在都太小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不想冒险。”
“好。说好了,不冒险。以后,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原则,不冒险。”
从那时起,魏佳就决定,从今以后,张浩宇只是一个特别的朋友。
【十年之约,一如既往。】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魏佳才明白,不想冒险,有时候是没有勇气,大多数时候是没有说服自己。
(3)
这些年来,魏佳和张浩宇就像两个好朋友一样,偶尔问候,偶尔联系。谁也没有太打扰对方的生活,但也没有离彼此的生活太远。
如今,28岁的魏佳,工作稳定,也有了男朋友。虽然现在的爱情,已没有了那时的义无反顾,可魏佳很确定,现在的爱情,就是28岁的她想要的。对方成熟稳重,是一名杂志编辑。
理科出身的魏佳,在上学的时候对历史文学也很感兴趣。现在的男朋友,是魏佳在一家书店认识的,他在文学,历史方面的见解满足了魏佳的求知欲。他对魏佳很好,在刚刚过去的生日那天,魏佳心里决定,他就是自己想嫁的人。虽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却是平平淡淡的真。
有人说,越长大越难爱上一个人,是因为,我们越来越知道那不是爱。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成熟之后遇见的爱情,都是真爱。
(4)
昨天的同学聚会,是男朋友说服魏佳一个人去的。他说,你们同学聚会,我就不去了。魏佳明白,他这是担心她会不自在。其实,她自己完全没这种想法,不过,既然他不想去魏佳也没有勉强。
既然是同学聚会,她总会遇到张浩宇。让她没想到的是,聚餐结束之后,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张浩宇竟然说了那番话。
那天聚餐结束,张浩宇开车送她回家。下车之后,她见张浩宇欲言又止,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张浩宇呼了一口气说:“那个时候,我说,我不想冒险。可如今,我的想法变了。我想问问,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
有那么一分钟,他们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静止了。之后,魏佳笑了笑,说:“我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冒险了。在我最义无反顾,最勇敢的年纪,你说你不想冒险。而如今,我的热情和勇气已不复当年了。我28岁了,我还能拿什么冒险?你知道吗,有些事情,就跟时间一样,一去不复返。过后,纵有遗憾,纵想改变,终究是时过境迁,无从下手。我男朋友对我很好,他就是我想嫁的人。你这么说,我也只能深表遗憾,只怪我们没有跟上对方的节奏。太晚了。我先上去了。”
张浩宇上前一步,看着魏佳的眼睛。“最后一个拥抱。”
魏佳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十三年的时间,把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变成了西装革履的男人。她突然很想哭。
她也向前走了一步,抱住了他。她清楚的听到他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我欠十年前的你一句对不起,也欠自己一句对不起。”
张浩宇的话音刚落,魏佳就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我上楼了,回去开车小心。”
转身的那一刻,魏佳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任眼泪夺眶而出。
岁月在不但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也没有放过她。
她现在才注意到,已经在下雪了。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呢?是啊,有些事情,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当初的约定,既然定下了,就让它继续下去吧。
爱情这件事,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什么“我喜欢你,跟你无关”,根本没有道理。独角戏不叫爱情。单方面的义无反顾,不会得到回应;不同时间的心有灵犀,也不过把一份遗憾分给两个人而已。
12.5.阴转小雪
十年的时间,你看清了那时的你,而我懂得了现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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