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别裁》206(季氏)|陈力就列,不能者止

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孔子说:“冉求,周任有句话说:‘尽自己的力量去负担你的职务,实在做不好就辞职。’有了危险不去扶助,跌倒了不去搀扶,那还用辅助的人干什么呢?而且你说的话错了。老虎、犀牛从笼子里跑出来,龟甲、玉器在匣子里毁坏了,这是谁的过错呢?”
“陈力就列,不能者止。”这八个字有两个方面的解释。
【《论语别裁》206(季氏)|陈力就列,不能者止】第一,一个人做人家的臣子,不论官职大小,要把自己的力量尽量贡献出来;否则自己不愿意干了,就早辞职不干。这就是说当官要讲一个责任。中国古代许多大臣,认为政策错误,便拼命诤谏。唐、宋时代这样的事情很多,遇到皇帝不听自己的意见时,就把代表官阶的帽子自己摘下来,送还给皇帝,宁可不做这个官,也要对历史、对老百姓一个交代,既然我进谏你不听,我只好走路。
第二,也可解释为战争的哲理。就是说准备一个战争,把我们的力量排列开来,将战争的行列准备好。中国古代的军事哲学与现在不同,对于失去了抵抗能力的国家,失去抵抗能力的人,是不打的。过去习武之人,有五种不打的人,宁可受气,坚决不打,这五种人是老年人、乞丐、出家人、妇女和有病或残废的人。这反映出中国文化,在作战行为中,仍有许多合于礼义的精神。
孔子引用周任的话以后,对冉有和子路说,一个当宰相辅助诸侯的人,对外面的国家,应该扶危。人在真正困难的时候,是要人协助的。孔子说颛臾这样的小国,处在危险的时候,特别需要有人伸出同情之手支持它一下,结果你们做不到,没有办法帮助人家。本来要你们去季家当家臣,不但要帮助自己的国家,同时也要帮助别人,而你们既然做不到,违反了原则,又用你做宰相干什么呢?
孔子又说,而且你刚才说,这是季家要这样做,你们并不想这样做,这种话未免说不通。我且问你“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呢?虎,是猛虎,兕,是一种独角兽,也很凶猛,这些猛兽应该用笼子关起来,如果放出来就会吃人。一个国家扩充兵力,像野兽出笼一样,当然要吃人,侵略人家,妨碍别人的生存。
“龟玉毁于椟中”,龟玉是古代经济财富的象征。乌龟的壳、玉石等都是宝贝,而放在匣子里整个毁了。一个时代,到处充满了战争,经济崩溃,民不聊生,老百姓生活成了问题;对外扩充武备想侵略人家,自己国民经济也崩溃了。这又是谁的过错?这是孔子骂他的学生,你是辅相,季家当然要这样做,而你冉有所受的教育是什么?结果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这是谁的错?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