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铁链的声音
文/南荍
【听见铁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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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赵奶奶最近晚上睡觉总是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中听到风吹铁链刷刷响的声音，又或者是有人故意把铁链相互碰撞使其发出声响。
难道是孙子又在捣鼓什么了，大晚上还一个人闹腾？赵奶奶这样想着，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她一醒来就起了。就想着把这件事告诉儿媳玉梅，又或者直接问问孙子昨天是不是折腾到深夜，突然想到孙子在市里上学，不到周末是不会回来的。
当她从窗户里看到儿媳还是像往常一样睡得很沉时，她就打消了要说的念头，儿媳估计也要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晚了，而她也不好去打扰儿媳休息。索性就先坐下来慢慢等儿媳和孙子都起床再说也不迟。这一等便等到了早上九点，起床之后的儿媳面无表情地做饭，眼神空洞，仿佛在她的视野里只有一片空白存在。
自从儿子走后，儿媳就永远一副别人欠她几百万的样子。那声“妈，吃饭了”好像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不带一丁点感情色彩。
这样的情形下赵奶奶又怎么开得了口呢？何况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真是别的小孩贪玩弄出的声响呢？赵奶奶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出神，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疑惑。
自从赵大爷很多年前患了癌症无法治疗去世后，赵奶奶就觉得自己既心痛又很孤单。一想到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人突然不在了，那种疼痛就深入骨髓，混入血液。虽然儿子也孝顺，可是终归他有他自己的家，顶多可以顾及她的衣食住行罢了，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管自己母亲的内心是否孤单。
然而半年前，唯一的儿子扔下一家老小走后，儿媳对她就越来越不好。
孙子经常在外面上学，根本就不知道他妈妈对奶奶竟然是如此的。然而，只要孙子在家，儿媳就会装成很关心很照顾赵奶奶的样子。只要孙子一回学校，儿媳就马上恢复了她的本性，每天早上故意起很晚，做饭的时候要么就是盐太多，要么就是饭没煮熟，还故意指桑骂槐的说她只会吃闲饭，一点活儿也不干。
赵奶奶不敢告诉孙子，怕会影响他对自己母亲的看法，影响他的成长。想着玉梅一个女人靠着打点工要养活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本来就已经挺不容易的了，还要连同她这个老太婆就更加不容易了。所以每次赵奶奶都当玉梅说的话是空气，自己把心里的委屈一点一点地往肚子里吞，久而久之，那些有心没心的话堆积成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
何必要给自己自寻烦恼呢，反正也过不了几年自己就进土了，这么想着赵奶奶心里就比较好受了。
一连好几个晚上，赵奶奶都听见铁链声，甚至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大声，自己几乎都无法入睡了，她自己心里也是有点害怕的，虽然自己已经老得差不多只剩一把骨头了，还是避免不了人类本能的恐惧，到底是什么呢?她不敢往那方面想。
终于，她趁儿媳休班的日子，把自己这些天来的经历和感受告诉儿媳。只得到儿媳一句冷冷的“妈，你肯定是年纪大了，想法多了就产生幻觉了吧”，听罢，赵奶奶只得尴尬的笑笑。她多想说明明是真的，可是深知玉梅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许也不会过多去关心自己，还不如不说。
这样的声音持续到了农历的八月十三，八月十四晚上赵奶奶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到了中秋节，儿媳做了满满一桌好吃的，孙子志宏放学回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地吃着团圆饭。
外人看上去会觉得真是幸福的一家，老的小的在媳妇的照顾下都很幸福的样子。有说有笑的，就算这只是假象，赵奶奶也很难得的胃口大好，吃了比往常更多的量。“奶奶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希望奶奶一直这么健康下去”，孙子志宏一边给自己的奶奶和妈妈夹菜一边开心地笑着说。听罢，赵奶奶也咧嘴笑了。
赵奶奶在儿子走后第一次这么开心，因为孩子的话总是最遵从心中所想，所以也最真诚。
这天晚上，赵奶奶又听到了熟悉的铁链声，因为太高兴的缘故她没有多想。很快就睡着了，她梦见自己早就已经不在世了的丈夫和儿子，梦里的丈夫还是和年轻时候一个样，自己也回到了年轻时候。只是他们的脚上手上头上全都被铁链围绕，眼睛一片混沌，完全看不清轮廓，定定地站在她的床边。
赵奶奶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他们就一步步缓慢地朝着她的方向移动身体，与此同时铁链的撞击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开始时，赵奶奶吓得后退，可是转念一想，他们是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瞬间就不害怕了。
“你们带我走吧！咱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够团聚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赵奶奶流着泪笑着对他们说，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们仍然一直往前一直逼近赵奶奶，当触碰到赵奶奶时，他们的整个身体也变成了铁链，渐渐地，铁链开始像藤蔓一样往赵奶奶身上蔓延，直到把她整个身体包围。。。。。。
第二天，志宏去叫赵奶奶起床吃饭时发现她面容平静，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微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早就已经没了生命特征。
邻居阿婆们说赵奶奶应该是中邪了才死的，医生来查了说是死于脑栓塞。一时间各种说法，没有人知道赵奶奶究竟是什么原因好端端的就没了。
赵奶奶死后不久，志宏的生日就到了，朋友、同学们成群结队地来他家玩，晚上太晚了回不去，不得不在他家过夜。子俊和石头睡以前赵奶奶的那个屋子，正当他们要睡着的时候，外面传来阵阵铁链相碰的声音，一阵一阵，越来越猛，越来越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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