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在县乡:村里很多人发烧涌进卫生室,重症赶去县医院( 二 )


“从医院渠道转运 , 需要坐救护车,还得有医护人员陪同,县医院缺人,医生跟着病人走了,县里的病人怎么办?”张旻说,“所以,最后就变成病人家属自己开车带着人去市里,到了市里医院也不好办,得再托关系看病 。”
几位基层院长都有相似的观察,绝大多数农村患者涌进村卫生室,重症患者只能自己想办法去县医院 , 更严重的,还需要转进市医院 。而这时,市县的患者也已涌入医院,医疗资源愈发紧张 。
信息差
谷月最终在网上找到了一批药品 。2022年12月中旬,艺术家郑宏彬和坚果兄弟发起了“农村退烧救助行动”,他们曾用一系列富有想象力的行为艺术倡导环保理念 , 总能引发关注 。行动发起初期,来求助的大多是村民,他们勉强从各处拼凑到一些退烧药寄了过去,后来一些有资源的公益基金会加入了项目 , 代表村庄来求助的村干部也变多了 。
2022年12月28日下午,谷月给郑宏彬留言,详细讲了村里老人感染的情况,经过短暂的沟通,第二天下午郑宏彬发出了药品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回我,”谷月说,“整个过程非常快 。”从各处涌来的求助信息让两位发起人和志愿者很疲惫,“我们在等政府赶紧进来,我们就可以闪开休息了 。”
倘若退烧药供应充足,对一些患者而言,新冠可能只是一次感冒发烧 。信息鸿沟是一直存在的 。在山东,王敬觉得父母应该已经感染过新冠了 。他们都出现了发烧头疼等症状,很像对新冠的描述 。但独居的父母没想到要做抗原,这次感染就在猜测中结束了 。
在北京打工的杨静也有过相似的困扰 。听说家里人接二连三地发烧了 , 闽中老家村里好多人也都“感冒”了 , 她觉得传播速度很像是新冠 , 要求母亲李娴测抗原,但母亲觉得没有必要 。眼看劝不动亲妈,女儿转去说服姐姐,当晚姐姐就测出两条杠,傻眼了,她原来一直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农村偏远,人口流动比较少,不会像大城市传染地那么快 。姐姐拿着这个结果才说动母亲检测 , 也是两道杠 。
这天晚上,李娴失眠了 。疫情三年以来,她得到的信息都是这个病毒有多可怕,得知自己阳了,她还是觉得很恐慌,即使已经感染了好几天,也只是轻症,她还是会担心这个病毒会不会入侵到肺部 , 担心自己没有发烧是不是意味着免疫力不太行 。好在一家人都平安度过了这次感染,但李娴也不再相信专家 。
已经直面第一次冲击的地区,生活在手忙脚乱中逐渐恢复 。最近王敬的工作轻松了很多 。他是一名老师,以前每周都要填很多份表格,详细报告自己的体温、核酸乃至行程,就连同住的人也要提供这些信息 。上级有存档要求,老师和学生上交的A4纸表格就被塞进一个个大纸箱子,堆满了半间档案室 。不再需要提交这些后,他把更多精力转向了教学 。家住潍坊的李燕已经开始期待康复后的出游,过去一年她经历过好几次封控 , “都不知道外面世界咋样了” 。
但在新冠尚未波及的地区,信息差依然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2022年12月末,贵州的林姐和吹唢呐的同伴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她已经45天没有回家了,乐队每天都能接到演出,白事居多,每个冬天都如此 。随着高速路口不再检查核酸,他们出行顺畅了很多 。
采访林姐这天,北方一家呼吸科颇负盛名的医院里 , 一位来送丈母娘抢救的男人看到,接连有人被裹在黄袋里推出诊室,这让他更是焦虑 。林姐还没有感到奥密克戎的冲击,丧主在悼念因癌症、摔倒、岁月而去世的亲人,就像往年一样 。
你担心被传染吗?林姐说,她要求每个乐手做好防护 , 吹号时也要戴好淘了洞的口罩 。“反正这个病毒也不会死人,对吧?”
(注:文内提及的治疗手段仅为记录,不应作为医疗参考,若有相关症状请向专业医护求助 。为保护采访对象,为化名)
【新冠疫情在县乡:村里很多人发烧涌进卫生室,重症赶去县医院】采写:南都采访人员 宋承翰 郭若梅 陈秋圆 宋凌燕 潘珊菊 实习生 危欣 发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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