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河村的一位老妇,全家已经搬走,但白天她还是会回来种地 。新京报采访人员 李照 摄
安置房里的生活
1月18日 , 我在宏桥小区见到了56岁的廖林 。这是一个安置房小区 , 据说外婆老家的很多村民都在这里租房,因为距离老家和城里都不远,价格也便宜,属于他们自己的拆迁安置房还没有正式动工,这几年他们都要靠租房过渡 。
廖林早几年当过大队书记,也是外婆的邻居和亲戚 。现在他和八十多岁老母亲住在一起,一双儿子已在成都成家,妻子最近也在成都帮忙带孙子 。
【故乡里的中国|即将沉入水下的故乡 人民故乡水下一句】廖林租的新家在31楼 , 也许是常年和土地打惯了交道,他特意选择了高楼层,为的是“站得高,看得远 。”
这是一套一百多平方米的三居室清水房 , 廖林看中的就是清水房便宜的价格,一年的房租只要6000元,“有些装修得好点的房子,一年还是要1万块钱 。”廖林说 。
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农村老家搬来的,电视机、沙发、大衣柜,甚至床,只是简单刷白的房子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廖林的想法很简单,租房只是过渡,以前的家具还能凑合用,等新房子到手再装修,购置全新的家具 。
搬到宏桥小区的村民们有个微信群,“每天都有人在里面冲壳子(聊天吹牛)”,廖林不喜欢群里的聒噪,退了群 。但农村紧密无间的人际关系还是包裹着他,疫情管控还没“放开”前,廖林两次成为次密接在家中隔离,是以前的村民做好饭放在他家门口 , 他心怀感激 。
廖林觉得,现在的生活跟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的日常很简单,除了照顾老人,就是看电视、打牌以及钓鱼 。这些安置房的一楼开了不少麻将馆,有一部分就是老家的人盘下来的“生意”,从上午到晚上,总是不缺“角子”(打牌的人),有了钱的村民打牌也阔绰了许多,有的牌局20元起步,一天就能有几百上千元的输赢 。
相比过去,廖林感受到最大的变化是一种心态上的放松 。拆迁后,除了拿到二十多万的拆迁款,他还将分得5套拆迁房 。有的人打算将多余的房子卖掉换成钱,但廖林有自己的想法,他担心把钱分给儿子后被乱花掉,决定还是给儿子留下看得见摸得着的房子 。此外,他八十多岁老母亲享受每个月两千多元的失地农民养老保险,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廖林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歇息一阵了 。
从16岁起,廖林就到西安一家砖厂打工 , 几年后回到遂宁又干过各种各样的活儿 , 后来廖林一直在工地浇灌混凝土,省内省外都去过,在成都的时候最多 。“哪边有工地开了 , 就喊我过去,从去那天就算每天工钱,一个工期大概一个月或者15天,有时候要一天一夜地干,一个工地结束就辗转下一个工地 , 还是很辛苦 。”廖林说 。“如果没有这次拆迁,年纪再大还是要接着去做(打工) 。”
“靠种地养活一家人很难 。把种子肥料钱撇开,如果赶上行情不好,剩不下啥子(钱),”廖林强调 , “我们坝头的,以前不管啥子年纪男的都必须要出去打工 。”
2023年1月18日下午 , 廖林和他八十多岁的母亲在家里看电视,他坐着的沙发以及背后的大衣柜等都是从老家拉来的 。新京报采访人员 李照 摄
水患“坝头”
廖林说的“坝头”就是外婆的老家——四川省遂宁市新桥镇顺河村,距离市区仅有十公里 。附近还有一个村庄叫顺江村,“顺江顺河” , 从名字就能看出此地与水关系紧密 , 也寄予了人们对风调雨顺的愿望 。
顺河村紧邻涪江,地势低平,几乎每年夏天涨水都会成为孤岛,短则几天,长则十几天,村里要派水性好的渔夫开船到对岸带回物资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为了抵御洪水,当地人靠肩挑背扛修起了大坝,还是没能抵抗住1981年特大洪水 。
1981年7月9日至14日,长江上游四川盆地发生了历史罕见的大面积六天暴雨,雨区主要集中在嘉陵江干流中游、涪江中下游、沱江上中游以及岷江与渠江中游部分,涪江水位高程达282.5米,流量27800立方米/秒,沿江城乡一片汪洋,损失惨重 。
顺河村只有顺河小学地势稍高,整个村的人几乎都挤在学校里避难 。那一年 , 妈妈和姨妈在城里读书没有回家,听外婆说,水淹没了整个家,她和外公只能坐在房顶上避险,二舅水性好,他从家里抢救出一个全是书的木箱 , 推着箱子游到了学校,把书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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