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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个瞬间你觉得自己真的被爱着？(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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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比我爸大3岁 。两人婚前 。我爸就对我妈不中意 。双方老人做主结了婚 。这是我爸心里的一个坎儿 。半辈子过不去 。
他是建筑公司的测量员 。婚后 。特意挑离家远的工程项目 。几个月不着家 。
我妈要种4亩地 。那时候 。种地可不像现在舒坦 。下种 。施肥 。锄草 。收割 。碾场 。扬尘 。装袋 。每一项都是手工 。天不明就下地 。摸黑才进门 。回到家还要生火做饭 。一个女人忙得脚打锣 。
所以 。我从小是在奶奶跟前长大的 。她对我特别疼爱 。半晌儿 。会炖一碗嫩嫩的鸡蛋羹 。喂我吃 。如果有大孩子欺负我 。她就牵着我赶到他们家 。看着他们家人好好把孩子收拾一顿 。并保证以后不再欺负我 。才鸣金收兵 。
我是在她和爷爷细细密密地爱里长大的 。童年虽缺失了父爱的滋养 。但奶奶和爷爷就把我当做老闺女一样 。亲在骨头缝里 。
我们家附近有一条漫水桥 。那座桥比较低 。还是建国初期苏联人援建的 。只要下雨稍微大一些 。水就漫过桥 。最深处能到成年人的腰 。
那座桥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 。哪怕是下了毛毛雨 。爷爷都会撑着黄油纸伞接送我上下学 。背着我过那座漫水桥 。我趴在他的背上 。听着细细的雨滴打在伞面上 。啪啪啪 。咚咚咚 。河水哗哗哗从身边流过 。
沿途都是自己走 。或由家长牵着手的孩子 。只有我被架得高高地 。俯视着他们 。也和他们俏皮地说话打趣 。
我感觉特别温暖 。特别幸福 。
当然 。我小时候也特别乖巧 。我奶奶生我大姑前 。滑胎了3个孩子 。坐小月子不知保养 。还常常哭泣 。落下了眼疾 。迎风流泪 。而且她的眼睫毛竖着上下长 。隔几天 。就要把这些支愣着的眼睫毛用小镊子拔掉 。不然 。就扎着眼皮生疼 。流泪不止 。磨得上下眼皮红肿 。
我从5岁那年 。就会举着小镊子 。拨拉开奶奶松驰的眼皮 。一根一根地把那些不听话的眼睫毛拔掉 。每次 。拔完眼睫毛 。奶奶都会说 。我的小乖乖 。奶奶没白疼 。现在啊 。眼睛舒坦多了 。再也不磨了 。
我长大了 。到外地求学 。然后 。毕业上班 。谈恋爱 。结婚 。我老公家是农村的 。兄弟多 。家里比较穷 。婚后 。有了孩子 。有一段时间我没工作 。老公一个人的工资 。我们三个人花 。孩子要吃奶粉 。小日子过得挺紧巴的 。
但我每次回娘家 。从来不说这些难过的事 。给他们买些软糯的小蛋糕 。小点心 。再塞几十块钱 。让他们早上喝碗豆腐脑 。买点想吃的东西 。
奶奶走的那一年 。我女儿刚5岁 。那一阵子 。我比较忙 。可能有一个月左右没回娘家 。我奶奶就让我爸打电话让我回去 。
我还挺纳闷 。我奶奶从来没让谁给我打过电话 。一次都没有 。她都是安心在家等着我回去看她 。她说知道我忙 。也知道我会想着她 。有空了就会看她 。
那时 。我奶奶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 。摔过一次 。养好了以后 。勉强能拄着拐仗 。在院子里走走 。精神状态大不如前 。饭也吃得少多了 。
我心里很忐忑 。特别担心不好的情况 。买了一笼豆沙包 。提了回去 。
我喂她吃了半碗疙瘩汤 。大半个豆沙包 。她就摇摇手说不吃了 。吃得多一点就不消化 。胃里撑得难受 。
吃过晚饭 。她拉着我去了她住的小屋 。粗糙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说 。奶奶这辈子就放心不下你 。从小身体弱 。心思重 。以后 。学着开朗些 。有空了就多出去玩玩 。别总是闷在家里 。有啥事对你妈说 。一个人憋屈着身体会出毛病的 。一颗心能有多大 。撑多大的事儿啊 。
然后 。她从柜子里掏出一个手绢包 。递给我 。说 。这点钱 。你拿去自己花 。想吃啥穿啥 。就去买 。你自己放着 。别让他知道 。
我打开一看 。有一叠100块的 。厚厚几沓十块20块50块的钞票 。整整齐齐的 。还有一小堆零钱 。钢磞 。
奶奶说 。这都是你姑 。你叔 。还有你表弟 。你给我的 。我也没地方花 。都攒着呢 。都给你 。别让别人知道 。
边说边把手娟包又重新包好 。塞到我手提包里 。又把手上的金戒指和耳垂上的金耳环取下来 。枕头下一只玉镯也递给我 。
这些东西 。奶奶戴了大半辈子了 。都留给你 。看见东西就像奶奶在你跟前一样 。留个念想吧 。好孩子 。奶奶攥紧了我的手 。说 。好好过日子 。奶奶会保佑你的 。你的好日子啊 。在后头呢 。
我早已泣不成声 。扑到奶奶怀里大哭 。奶奶搂紧我的肩膀 。也老泪纵横 。
我爸妈急慌慌推开门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看此情景 。止不住埋怨我 。说 。老年人容易伤怀 。你怎么也不懂事 。惹你奶奶伤心？回来一次 。多给她讲高兴的事才是孝敬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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