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年轻人在上海打拼一年可能还会负债,为什么要一直留在上海不回老家呢?


五年前 。我生着气来到上海念书 。同样是“大城市” 。北京这两个字听起来明朗大气 。说 。“嗨!我在北漂啊” 。仿佛立马就能迎面看到一股血性;可如果说 。“啊呀 。我在上海呢” 。好像一下子就萎了 。还带着些过分精致的小家子气 。
然而!没想到!没过几年 。我就不小心被上海征服了 。
我妈不能理解:上海?上海问题太多了 。除了大城市都有的拥堵、房价高(特别特别高)、污染严重 。它还以貌取人 。拜金 。排外……在那儿 。东西的外观叫卖相 。出去玩叫白相 。赚点额外的钱叫外快 。好像什么都带着点算计和投机 。“留上海 。那么累 。你有病吧?图什么呀?”
有病吧?图什么?好难回答的问题 。
上海的好坏纠缠在一块儿 。大部分时候 。我也对它爱恨交加 。
有人说 。上海是个只有眼前的功利场 。
这没错 。究竟加了多少班 。又到底有多努力是不值得提的 。别人打量着你的本事和价值 。你也得时刻掏出镜子照照自己:是不是够专业 。是不是够漂亮?到底能创造什么?为了不被打倒 。几乎每个人都要把能力作为通关王牌 。或主动或被动 。一不小心就拿出奥运精神变得更快更棒更勇敢 。
你不必浪费时间套近乎 。无论是当面对话还是邮件沟通 。礼貌点到为止就好 。别多问也别深交 。朋友是朋友 。职场是职场 。把事做好比什么都重要 。魔都高效运转 。不善交际、没有背景和关系的人亦能如鱼得水;只要好好排队 。材料齐全 。公家办事也很靠谱 。
上海有最多和最少的防范心 。
在(非常安全的)加拿大念书时 。图书馆没有门禁也没有监控 。不过趴着打了个盹儿 。双肩包就整个被偷走了 。文了花臂的警察贼帅 。可什么忙都帮不上;前几年去山里支教 。回去晚了也总是特别害怕 。街上没有路灯没有警察 。甚至没有路人 。有时候真好奇 。会不会突然被杀了也没人知道我到底去了哪儿 。
在那些或生气或担心的时刻 。我总是很怀念上海无所不在 。繁琐又狂妄的安检系统(我已被城市文明驯服) 。虽然它剥夺我们的隐私 。强奸我们的时间 。却在某种程度上给人更多有安全感的自由——哪怕穿着性感 。走在凌晨的街头 。你也不用太担心人身和财产安全 。
在上海 。几乎所有人都像竞走运动员一样步履匆匆 。
成堆成堆的巨型建筑间 。我常觉得自己不过一只墙缝里的蚂蚁 。可也因为这样 。我总能遇到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比自己优秀上百倍还特有意思的人 。仿佛随时能被激励 。也随时都有可能打开一扇新的门窗 。
这里有适合几乎所有兴趣的营养土壤 。你可以选择各种想做的事 。从工人、医生、工程师 。到程序员、互联网创业者、外卖小哥……择业范围比小城市不知广上多少 。人尽其才也不是说说而已 。
上海的热闹里 。从来不缺纸醉金迷的味道 。不愿意承受伤筋动骨的感情 。觥筹交错里的欢笑也最好带点心眼 。猜猜ta的钱包有多鼓 。更要猜猜ta对自己的心意 。如果不能一拍即合也不能顺水推舟暧昧一番 。就此收手也罢 。
可上海总归是有意思的 。要什么样的乐子就有什么样的乐子 。外滩人均3000的法国餐厅里有新鲜花瓣的香味;西岸的艺术馆外 。龙门吊和巨型装置艺术常年一起吹着江风;番禺路木质地板的gay吧80元入场还送一张酒券 。性感妖娆的drag queen们相互叫着bitch 愉快地收下真诚的尖叫……
年轻人在这里说起“啊呀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是丝毫不用脸红的 。离了家 。没有宵禁也没有七八姑八大姨的过度关心 。生活便能更放肆一点 。上海的人又太多太忙 。没有谁有空等着看笑话 。生活于是全然地回到了自己手上 。只要不杀人不放火 。你想怎么样都没关系 。
E.B 怀特说纽约就像一首诗:它将所有生活、所有民族和种族都压缩在一个小岛上 。加上了韵律和内燃机的节奏 。
上海大概也是这样的 。百来年前从渔村一下子变成花花世界、百乐门 。来不及积淀的历史 。急不可耐的国际化脚步加上来自一切地方的机会主义者 。把这儿变成了一方腰鼓队和管弦乐团共用的大舞台 。
这些年 。我也常转角遇上一个多面的上海 。在五角场 。隔三差五 。就有大爷骑着车 。打着木板喊“特效蟑螂药老鼠药咯” 。市井保守的生活从未远离此地;在临终病房做义工 。我似乎能看见这个城市有着家庭也解决不了的孤独和叫也叫不停的老去速度;在弄堂口 。接过阿婆手里的草头饼、粢饭糕、梅花糕或者两朵栀子花 。我渐渐相信这里的大还是由小和人情做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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