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在不设防的时候偷偷溜走。转眼间,奶奶三周年的忌日即将来临。回想往事,一幕幕犹如浮现在眼前一般清晰可见。
那时爷爷因肺痨不在人世,爸妈又常年去外地挣“活法‘’。一线四孔窑洞整齐的嵌在黄土高原的山腰间,偌大的院子里时不时飘出我们祖孙二人的谈笑声,填补着它的寂寞与空虚。
春天到了,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奶奶总会带着我去山坡上翻地,不知为啥?每年我家的地头在翻前总会往里缩,我指着新挪的地界线不解地问奶奶,它为什么老跑呢?
奶奶说,因为它跟你一样长腿了。可我还是纳闷,它为啥老往里跑,不像我就爱撒开丫子往外奔。
奶奶说,那是因为看见她老了,怕种不过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明白地压根就没有腿,之所以会跑,全是靠人在后面“推”。
心里感到忿忿不平,冲奶奶喊,你为啥让着三大爷,看他占了咱家多少地?要是再不吭声,过几年,咱的地就被他占完了,到时候咱没地种粮食,吃什么呀?你要是怕打不过他,把我爸叫回来,实在不行我们去找支书,让他主持公道。
看把你厉害的,小嘴吧嗒吧嗒就不能歇一会儿,奶奶这样对我说。
“公道自在人心,你上哪说理去,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唉,你三大爷家有四个儿子,一个个长得跟牛犊似的,光靠自家地里打的那点粮食能够吃?人呀,要不是被逼的实在没法子,谁的脸皮都一样薄。咱家就两张嘴,稍微种点吃不完,不比他家。邻里之间,谁家有个难处,相互拉扯着,一起往前走,何必去计较那么多。 有一次学校交学费,正赶上家里的猪娃和红枣都没卖出去,奶奶跑去隔壁二奶奶家借了两百块。结果返校后,老师说有一张假币。
我脑袋一懵,整个人僵在那里。
同学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已经在底下开始窃窃私语,我被臊得满脸通红,耳朵旁像有一群蜜蜂嗡嗡嗡,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到座位上。
放学后我委屈的哭着,让奶奶把那一百元假币还给二奶。
奶奶坚持认为,肯定是哪个烂心的家伙,故意把假币给了眼神不好的二奶奶,她根本不知这档子事。咱现在知道钱有问题,再还回去,和那贩假币的畜生有啥区别?
我说一百呀,够我们吃半年白面呢。明明不是我们的,干嘛吃哑巴亏。奶奶教育我,“吃亏是福,做人要厚道。当你有困难的时候,人家帮助你,就应该心存感恩。”
奶奶就是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妇女,她没上过学,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她教给我们的东西远远超过文字的表达。
【奶奶】她去世那天,三大爷在儿孙的扶持下亲自来悼念,眼睛噙满泪水。
奶奶已经作古,她的故事,她的人格,她的品德早已超越时空。这种良好的家风深深烙在我们的心里,渗入我们的骨髓,定会一代又一代的将其好好保存,留给自己,传给子孙,让它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