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洋人~~~记佟亚玲
佟亚玲是我的邻居,小时候因其父母是双职工,便寄养在宁波乡下,由大姆姆撫养,到了读书的年龄了才到上海来,与我就读于同一所小学。
初识之时,楼上的大毛哥哥总指着她的鼻头嘻笑着唱着戏文一一“杀死我女儿是侬,东、洋、人!"
便觉得好笑,原来佟亚玲的名字与东洋人三字在沪语里发音是一模一样的,。
那时丁是娥,石筱英扮演的沪剧《星星之火》 正以燎原之势传遍了每家每户。只要是本乡本土的人,总会哼上它三两句。
佟亚玲的妈妈,用现时的话来说,应该是个骨感美人,瘦削削的,不高不矮,肤色白净,五官端正。据说有人类学家考证,浙江沿海人家史前人就非常好看,有很好的遗传基因。可惜佟亚玲遗传的是她爸爸的基因,扁脸低鼻,黄渣渣的肤色,唉!
佟亚玲有二个哥哥,一个弟弟,应该说是有兄弟的独养囡吾 (女儿),照道理来讲,爷娘会很宝贝的。
其实不然。
佟亚玲可吃足苦头了。她妈妈並不喜欢她。宁波女人大致上集美丽,善良,勤劳于一身,但她妈妈算是个奇葩,绝对是个个案。,整天唧唧呱呱,语速特快,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不如意的事。男人被她呲的抬不起头来,被骂得狠了,半天才嘟嚷一句,。
因从小不在一起成长,两个哥哥也並不待见她,或者也无能为力。那时教育孩子的唯一方法~~非打即骂。佟亚玲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除了脸上 ,(因为要见人,她妈妈並不打脸)。 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也是这样的夏天。
傍晚时分,各家小孩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乘风凉, 只见佟亚玲的妈妈在自家门口给她汰浴,用一只澡盆装滿了水,佟亚玲穿着小短裤,上身赤裸,(因是小小姑娘),站在澡盆里。她妈妈一边洗,一边骂,一边扭(拧),,,,,看的我是毛骨悚然,这宁波娘们可下的了手,只见她专拣大腿内侧拧,一下便紫了一块,又骂再拧,一下又青了一块、、、、、这该有多疼啊!,可怜的亚玲只是嘤嘤的哭,不敢放声,捂都不能捂,逃都沒法逃。
每每回想至此,总在想如此义愤填赝的事为什么没有大人站出来制止!?
有时候似乎又有了些答案, 那时时兴打孩子 ,“棍棒底下出孝子”,是千古不变的教子良方,。还有些人自顾不睱,自己也忙不过来, 抑或也信奉这一害人害己的“道理”?
但是,但是,,这是多么残忍的事!
又过了一段日子。
一天中午,亚玲来等我上学,我在朝南的房间吃饭,她在我家随意走动。 忽然,到厨房添饭的大弟叫起来了 : 做啥!东洋人侬做啥?! 我们闻声赶去,原来亚玲将我家锅里的汤饼捞起,用手绢包好,正在塞进裤袋时,被我大弟撞了个正着。
只见亚玲悚悚发抖,一连声的说着一个内容 :别告诉我妈,别告诉我妈、、、,那个惨样,那个窝求苦恼样,就差下跪了。
此情此景, 我,我的家人却都向她保证,不告诉,不告诉。
天可怜见,那时年幼的我们。
又过了若干年,在医院里我陪着老妈看病,看见佟亚玲的妈妈也在,问起她女儿近况,她淡淡地说,结婚,生子,蛮好灬。
果真蛮好吗? 佟亚玲?
<完﹥
【东洋人~~~记佟亚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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