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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八十一 凉亭中冥想 饥饿感来临

【八十一|八十一 凉亭中冥想 饥饿感来临】已经离家很远了，我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周围很少来，和周亮亮来过几次，上次是什么时候，没印象了，来过几次，景物不是全然陌生，或多或少有些印象，但印象是模糊的，眼前的图像是真实的，依然有种陌生感在心头。
前边是一个小公园，于是我打算走进去，坐会儿。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很累，心也累，身体也累，最关键的是没有地方睡觉，我到底是谁？我不明白，或许我的真实姓名就是糗毅，但我无暇思考这个，我不关心自己是谁，我只知道自己被赶出了家门，这是婚后第一次，因为一个少女，被自己的老婆赶出家门。
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路很慢，我不是不想快，是快不起来。公园就在前方，几百米的距离，可我像业余选手参加马拉松一样，拼尽全力却只能慢慢往那个方向移动。
夜很黑，月亮在天空，依然那么明亮，白晃晃的一个圆盘，仔细看才发现边角有点不正，毕竟不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天公不作美，没有那么好的时机目睹满月。月光到此刻明亮了很多，这是我认识萌萌细雨以来见过的最亮的一次月光，都抵得上二十瓦的灯泡了。但天空没有星星，天空黑漆漆的，除了月亮就是黑暗，我仔细看，或许眼花了，看不分明了，但确实没有星星，天空一团漆黑。刚才那些星星去哪里了？我不知道。只是记得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空确有星星，还是有那么几颗，此刻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或者被某个巫女下了诅咒，平白无故从天空消失了。
天空是黑暗得透彻，而唯一的光明此刻看起来有些晃眼睛，仿佛要用这种微弱但让人眼睛不舒服的光明证明什么似的。可月亮当空，它到底要证明什么？我不明白，我不是月亮，我也没有去过月球，我不知道月亮要证明什么。只是它那发白的光亮，看着就像一个谜面，而谜底不知在什么地方，无法轻而易举知晓，只是让人忍不住猜想，这轮月亮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继续走，公园不远了，越来越近。
路灯依然是那种橙色的光芒，在黑夜里孤独地照着，但好在彼此有伴，不只有一盏路灯在黑夜里照着，虽然大街上没有人，也没有任何躁动的声音，但路灯依然若人群一般站在黑夜中，在黑夜中代替了星斗，成为地上的一道风景线。
只是这路灯光芒的颜色再温暖，我的心也是冷的。
它无法温暖我，正如别的男人在家里睡觉，而我这个做丈夫的却在街上流浪，妻子在家里睡着，我却不能进到家里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我是孤独的，虽然平时生活中就是一个孤独的人，但那一刻的孤单感分外明显，仿佛听别人说喝醉酒以后的事情和真的喝醉酒以后的感受。路灯发出不变的橙色光芒，我的心冰凉冰凉的，仿佛刚买到手里的冰棍。
终于，走到了公园入口。
这是一个公立公园，不收门票。公园的入口像模像样，石头堆砌的建筑，颇有格调，应该是找了个不错的设计师设计的。从外面往里面，一片森然，全都是绿绿的树，应该挺大，只是黑咕隆咚没有光线照进去，看不分明。只能透过一两片树叶的间隙看到不多的几盏路灯，白色光芒，类似星光，但不如星光明亮。
进去以后，找了个凉亭坐下。
凉亭旁边就是一盏路灯，在亭檐旁照着，悠悠的白光让人心里舒服了很多，心也在白光的照耀下渐渐沉静下来，疲劳感还是存在的，但没有那么明显了，类似醉酒后酒劲醒了一半。
亭子里没有其他人，一个入口，五面座椅，六根柱子，半间房大小的亭盖，我一个人，享受一个凉亭，怎么都觉得绰绰有余。可又不是吃的，绰绰有余有什么用，这夜半时的景色应该与人分享才对，可和谁呢？和我自己吧，这里没有别人，连陌生人都没有。
远处也有几盏路灯，被密密树叶挡着，只露出类似星光的闪烁，距离又远，附近漆黑，判断不出在什么位置，只是黑暗中路灯确实存在着，这不用证明，看到便能明白。
静坐着，感觉自己是一尊塑像，石头或者石膏做的，反正不是血肉之躯做的，四肢也不想动，或许是因为疲劳感未消退，或许是心的冰冻，反正不想动，这样的状态和石头就更类似，不是僵硬了，简直是凝固。可我的思维活着，它是活的，我感到自己心里思考着什么东西，类似无光的黑洞中静静流淌的河流，但我的思考没有形成语言，只是一种意识的流动，我也不知道自己思考的是什么，只是有一股力量在心中流淌着，我也不约束它，我也不管制它，它想流便流吧，它愿意往什么地方流，便往什么地方流，我只是随着它的流淌感受它的存在，它流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在意识的黑洞中经过了很多地方，我只知道心没有停留原地，但我清楚到底到了什么地方，周围出现了什么，而又有什么存在着。只是随着意识，流啊流，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江水一般，我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已经很远很远了，而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忽然一阵咕噜声把我吓醒。
恍然惊醒，我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清醒的梦，睁着眼睛没有睡着做了一个梦，梦里确实有某些飘忽的东西存在，但我无法指明是些什么东西，只是确定存在。而梦忽然中断了，我醒来，原因是胃在向我呼唤了。
饿了。
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我已经没印象了，意识已经迷糊了，但我的理性告诉我不是饿迷糊了，又不是几天几夜没有吃饭，是夜色太深睡意来临，才出现意识恍惚的情况。附近没有床，我无法解决眼前的紧迫问题。而又来了一个新的问题，一个每天规律发生三次的问题，一顿饭。这个时候，算起来应该是吃夜宵吧，虽然我从未有吃夜宵的习惯，但夜色太深，人没有睡着，胃也在工作，吃进去的东西消耗完了，它当然要叫了。
可半夜三更的，我上哪里弄吃的去？
回想一下，刚刚从街上走过的时候，还是路过一些商业门市，都已经关门停止营业了。想想也是，半夜三更的，谁会在这个时候去买东西，没有顾客的时间肯定是关门大吉。总不至于一个老板脑子进水，那一夜单独把生意做起，等我一晚上，就等我这一个顾客光临他的店铺吧。印象中，有几家超市，小卖部，或者其他可以买到东西的地方，都关门了。倒是有几家ＫＴＶ和酒吧依然营业中，只是我不喝酒不唱歌，去这些地方干什么。
胃，又一次向我发出呼喊，声音之大，简直是一连串响屁，而不是饥饿之声。
“怎么办？”忍不住我喃喃自语，半夜三更居然同时遇到了两个棘手的问题，一个是睡觉没地方，一个是饥饿找不到吃的。
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我要唱唱周杰伦的《双截棍》吗，怎么办，怎么办，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半夜三更，孤家寡人，睡意来临，还有饥饿，万般无奈，没有办法。
最后，我还是决定行动起来，到街上随处走走，或许运气好哪家商店没有关门，买点零食什么的充充饥也可以，如果商店里有热开水，还可以买一桶泡面吃吃。
站起来，下意识一摸裤包。
钱呢？？
明明右边裤包里还有些零钱，我记得明明有，什么时候变成没有了？这半夜三更的，难道被扒手扒了？？莫名其妙，一路上人都没有几个，大部分地方都只有我一个人，难道我意识模糊了，自己把自己扒了？？莫名其妙，就算我自己扒我自己，也是右边裤包装进左边裤包，难不成我装到别人裤包里吗？一路上人都没有，就算我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可能有实施机会。
那钱去哪里了？至少可以买一桶泡面呐。
想想，从离开萌萌细雨后，发生了什么，可也没发生什么呀，就算发生什么也不至于把裤包里的钱弄出来。可我可以确定的是，裤包里百分之百有几个钱，可去哪里了呢？！
难道是被踹出门的那一脚，周亮亮把我踹到地上，我我趴到地上去的时候，就在那一刻，没发觉，钱从裤包里摔出来了。
难道真的是这样？
思前想后，我确定没有发生其他事情导致我的钱从包包里出来。如果要得到一些买泡面的零钱，我必须回到家门口，就算不进去也必须回到那里。可我站在家门口会发生什么呢？敲门？我想我会的。如果我站在家门口，没有敲门呢？我想我一定是疯了，站在自己家门口都不敲门，我还配是那个屋里的一员吗？如果我命令自己这样做呢，就是将军对敢死队成员下命令那种，我想我可以对自己下命令，为了一桶泡面钱，但我也知道我到了家门口这命令就变成空谈，没有任何实际作用，耳边风，草尖露。
那该怎么办？
想想自己饿了，居然找不到吃的，而且是在人群居的城市里，到处都有商场超市和商店，偏偏是夜色中最安静的时候，时乃天道吧，时间不对头，什么事情都不对头。身上又没有钱，想碰碰运气都不成。
难不成就在凉亭里饿一宿，困一宿，等待天亮了再想办法？
可我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身体，这一夜不知道还有多漫长，反正不会是一个小时，但长也长不过十二个小时，我无法确定具体情况，我只知道这一夜剩下的时间长着呢。而饥饿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退，反而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明显，也不至于饿晕了，那种不适的感觉会越来越明显，没有一道心理测试题可以衡量一下或者量化一下，但我知道那感觉会越来越明显。至于睡意，这个是有办法抵抗的，大不了像刚才那样大吼几声，睡意马上没有了，精气神回来了，或者在走动的状态下睡意也不容易来。没有办法，只有缓兵之计，我成了我自己最大的敌人，头号劲敌。
默想了很久，老那么坐着，也不是个事儿。
起来走动走动，朝公园更深处走。
夜色安安静静，路灯微微幽明，曲曲折折的小径，幽幽暗暗的树影，我孤独的身影，向前步步前行。没有人来慰问我的心灵，没有人送上温暖的关心，我孤独中感到一种荒凉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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