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莱士人鱼》(人类欲望与自然悲歌)

《华莱士人鱼》(人类欲望与自然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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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插画艺术家Robert Edward McGinnis 人鱼,令人遐想联翩的生物,或虚构或真实,不管是安徒生笔下纯真的小人鱼,是用歌声魅惑船员的海妖塞壬,还是中国远古神话的鲛人,他们蒙上如梦如幻的神秘面纱,令人沉醉不已,岩井俊二的《华莱士人鱼》也描写了这样的美丽物种。他笔下的人鱼,既有近代笔记的记载,亦有现代科学的研究,他/她贯穿于整本小说,谱写一段关乎人类欲望与自然悲歌的故事。

小说结构精巧,历史事实与虚构想象无缝对接,似真似幻 首先以英国生物学家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与阿尔弗雷德·R·华莱士之间的历史交集为起因,引出据传是阿尔弗雷德·R·华莱士所写的《香港人鱼录》:华莱士与海州全到杂技团看传说中的人鱼,人鱼竟是真的,华莱士花高价买回研究,人鱼生下女儿鳞女,鳞女与海州全的儿子海州化结为伉俪,诞下孩子。
紧接着镜头一转,《自然天堂》的采访人员比利·汉普森到达圣玛丽亚岛采访海洋学家莱安·诺利斯,期间与莱安、其女儿洁西、其助手高登、羽陆洋、技师杰克发现海里存在人鱼,无意中捕捉到一条雄人鱼,研究刚提上日程,HATANO物产公司就把他偷走了。
而第三部分是以海原密为主角,他遭遇海难,呆在海里两个月竟奇迹生还,比利和羽陆洋找到了他,告诉他其实是人鱼的子孙。海原密与刚见面不久的洁西互相产生情愫。与此同时,玛莫得援助中心在研究人鱼的过程中逐渐走入歧途,研究人员分成里克·凯伦兹和斋门齐一正反两派。
最后一部分,《香港人鱼录》里的人鱼鳞女和与她结合的海州化还活在世上,他们邀请比利、羽陆洋、洁西和海原密前去他们府邸,鳞女揭开了一切真相,洁西和海原密其实是她的孩子。玛莫得援助中心的斋门齐一对人鱼还不死心,绑架了海原密并使他人鱼基因觉醒,引领他们找到其他人鱼,然而这个计划失败了,斋门掉进海里被鱼叉插死了,而海原密和洁西的人鱼基因完全觉醒了。
科学与神学的博弈,科研与生计的冲突 莱安、杰克和高登把雄人鱼抬上岸,想着拿回研究所研究,岛民们不允许,坚决要求把人鱼放了,杰克和岛民争吵起来,双方各有立场。海洋学家想对人鱼进行研究,以此寻求人类与人鱼之间的关联,而岛民则关心到他们日后的生计,认为伤害了人鱼等于触怒海神,日后以海为生的他们必遭天谴。莱安、杰克和高登迫于无奈放走了人鱼,大家陷入了懊悔和挣扎。双方争吵中提到了海豚,莱安他们为了研究海豚,将海豚养在研究所,有些海豚出生在研究所并未能够在海洋里畅游,而岛民们为了生计大量捕杀海豚。
曾看过一部纪录片《海豚湾》,日本太地的渔民对海豚大规模地捕杀,海豚的鲜血将蓝色的海面染红,一幕幕触目惊心,人性里的黑暗一览无余。其实很多东西些许就足够了,或者有些根本就不是必要的,然而却为了追求更多,不断地伤害其他生命,到头来伤害的何不是自己呢?
【《华莱士人鱼》(人类欲望与自然悲歌)】有一部有些重口味的日本电影《下水道的美人鱼》,其拍摄并非是满足观众猎奇的欲望,它有个朴素的初衷——呼吁人们保护环境,控诉了在工业时代,人类对大自然肆意掠夺,清澈的河流变成了肮脏的下水道,美丽的美人鱼则因感染病毒而变得丑陋不堪并凄惨地死去。人类并不是自然的主宰,自认并非人类的私有物,可随意夺取,自然是众多生物共同的栖息地,人类有责任负起保护自然的使命。
人性下潜藏的恶性——自私与虚荣 华莱士意图探寻海洋的奥秘,认为海洋存在连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于是把雌人鱼拴上绳子放回海里,不理会绳子可能会把人鱼缠死,然后让鳞女通过与母亲的心灵感应找出人鱼的栖息地,找出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华莱士并没鳞女和雌人鱼的生命放作与自己同样的地位,而是把她们当作实验道具,罔顾母女分离的悲痛,以此满足自己的欲望和借此名扬天下的虚荣心。
为研究人鱼而成立的玛莫得援助中心,打着保护人鱼的口号,却因为不了解人鱼,让玛丽一号雄人鱼在研究过程中死去。斋门齐一,作为玛莫得援助中心的负责人之一,想比谁都快地解开人鱼之谜,把研究放在优先地位,并不是先为人鱼设想。为了尽早有研究成果,蛊惑大家,堂而皇之进行人体实验。虽然玛利亚一号死了,他还不放弃,打算克隆。他把作为载体的受孕女人蒙在鼓里,并没告诉那个女子怀的是人鱼宝宝,然而人鱼的胎儿吸收能力太强将母体的肝脏都吸收掉,研究人员天野提议堕胎,斋门冷漠地说道:“失去了肝脏的母体反正救不活了,所以应该继续观察,直到她死亡。”出于人道主义,应先考虑抢救受孕的女人,而斋门只关心实验。
岩井俊二对人鱼的描写很详细,满满的细节描写让人在看的时候很容易融入到故事里。人鱼,科学家们称之为海人或水人,是从人类分离出去的物种。人鱼的皮肤白得透明,长着与人类一样的脸,胳臂前端长着比人还长的手指,指缝覆盖着半透明的蹼,脚趾的长度远远超过手指,有一定厚度的蹼盖住脚趾间,尺寸足以和潜水的脚蹼相匹配,形状很像青蛙的脚。人鱼还有所谓的“超能力”,能够将意识传递到别人的脑海里,发出的高频声波能造成幻听幻觉,可以控制水。在海洋的残酷环境中,数量少的他们进化成以个体也能生存的强壮生物,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漫长寿命,还有长达一百年的怀孕期,为了保证受精进行“黏合”繁殖。
在鳞女的记忆传递叙述中,海州化与她的结合以及分离很骇人也很让人感动。鳞女和海州化相知相爱数年,终于在父亲海州全的允许下结婚(虽说海州全是打着想要基因优秀的后代的主意)。鳞女和海州化在夜里终于结合在一起,“赤裸的少女和少年,身体黏合在一起。洲化的脸埋入少女胸部的乳沟,身体躯干从肚脐往下的部分被吸收进少女的下腹部。”因为他们相爱了,海州化回归婴儿状态。当父亲嚷着妖怪把儿子吃掉想砍下鳞女的头,海州化残存的左臂抱紧了鳞女。
上百年过去了,鳞女和海州化将记忆传递给海原密和洁西后,迎来了分离与死去,鳞女像生孩子一般将海州化从身体里分离开来,海州化的脑浆脑髓肝脏混合着鳞女的。活着相爱黏合在一起,死去才分离,虽然骇人,但令人感动不已。雄人鱼与雌人鱼亦是如此,但里克·凯伦兹教授却说:“是人鱼的悲剧,因为,这说明他们根本不想出生。不想出生……就是有"回归胎内的愿望,生下的雄性最后要回到雌性的体内,被"黏合",就像被生出来一次,但又害怕地逃回妈妈肚子里……”
华莱士赎回的雌人鱼、玛利亚一号雄人鱼,他们本可以在海里度过平凡的一生,然而不幸被人类抓住,人类因为自己的欲望,导致他们活遭煎熬,在折磨中死去。
有一部画面唯美的电影短片《缪斯》,讲述了一个痴爱人鱼的男子将漂亮的人鱼禁锢在水箱里,人鱼拍打着狭窄的水箱,逃脱不了死去的命运。男人靠之前所拍的人鱼影片度日,最终他无法忍受,用铁索在自己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溺毙在人鱼待过的水箱里。影片中本·卫肖低沉的嗓音缓缓诉说:“我为你洗净北方的海岸,我纵身跃入茫茫大海,我寻遍每一寸土,我翻山越岭欲穷千里,然后我找到了你。你是我生命中的挚爱,你毫无欲求,只有我看得到你,我将你的身体囚禁,却也对你魂牵梦萦,传说一个男人,爱上了一条美人鱼,她将长出双腿,只要她愿意,双腿将会带着她远走高飞,远离那个她用水之魔咒所迷住的男人。”看似一个美丽的故事,背后跟华莱士人鱼一样都是令人惋惜不已的悲剧。
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日本漫画家渡濑悠宇创作的漫画《梦幻妖子》,与《华莱士人鱼》有异曲同工之妙。以一个神话为引子,天女从天上来到人间沐浴,一个男人把她的羽衣拿走了,没有羽衣无法回到天上,于是她嫁给拿走羽衣的男人,繁衍了后代,他们的后代也因此继承了天女的血统……御景家族为了得到天女的力量,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具有天女力量的人,将她们集中在一起,还不断克隆天女的后裔,就为了得到天女的力量。为了一己私欲,不惜用任何手段残害别人。
《华莱士人鱼》通过人鱼的故事探讨人性的善与恶,有趣之外也予人深刻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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