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鸟纪事·灭度篇》第五章
两章合一，算是补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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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的清晨，又发生了一件她没有想到的事。她的房门被打开了，甚至天还阴阴沉沉的时候，门就开了。站在门外的不是那位公子，也不是李农户，而是灵昀她娘。
灵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门口似乎无比疲惫的李娘子轻声开口，“娘？”
李娘子仿佛是一夜都没睡一样，眼下的黑色好像是墨汁染上去的，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冲了进来，一把搂住了灵昀。被温暖的怀抱拥住的瞬间，灵昀迷糊之中灵光一闪，居然从她娘方才的笑中觉出了一些解脱。
她没有问她娘是怎么说通她爹将她放出来的，只不过今日的早饭很丰盛，她娘新给她烙了一张饼，又煮了粥，直到日头完全升起来，薄赏来接她，她娘倚在门口笑着看她走上了马车。
上京很繁华。远比灵昀想的要繁华。只不过她只见过一次。到了上京后，她便一直待在府里。她知道了公子便是当今的皇太子殿下，也知道了成德是皇太子最亲信的内侍，那日围在她家外的不是什么侠士，而是东宫府兵。
她在上京过的很好。她穿丝绸的衣服，不用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做工，她每日要做的不过是太子殿下吩咐时泡茶而已。她在上京过的也很不好。从前至少她娘会同她说话，有时掌柜也会与她唠叨两句，可是到了上京，东宫里没一个人会与她多说半句。她认识成德，可是成德却忙的懒得与她说话，只有太子有吩咐时，她才能偶然逮到成德。
今日是腊八，灵昀早起后便去茶室等着吩咐了，因为今日休沐，薄赏不用上朝，所以她便也拿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吩咐上茶。果然还没到晌午，成德便绕进茶室叫她。
“殿下要喝什么茶？”见成德过来，灵昀赶忙起身。她刚涮洗了茶具，正准备坐下歇一会，不想成德就来了。这次他却没急着吩咐，却沉吟了一会，然后冷着一张脸才说，“殿下说你想喝什么便泡什么，然后带着过去。”
灵昀有些微微的惊讶，从前上茶这事可是从来用不上她的，今日怎么？虽然惊讶，但她手上活计也干得利索，只是她不免好奇，“为何殿下叫我去上茶？”成德刚坐下歇歇脚，便被她搭话难免有些愠气，于是捏着嗓子道，“泡茶就泡茶，哪里那么多话？”灵昀在东宫呆了快两个月了，她将成德当做唯一的朋友，故而知道他此时虽然怪声怪气的，却不见得是生气，于是哦哦的应了两声。
成德看着她唯唯诺诺那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因为是庄户出身，所以灵昀跟在成德后头拿着木托盘走的倒也稳当，进了薄赏的书房，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便闻到了扑面而来的一种清雅的香气。上京里似乎人人都爱点些香，所以她不意外这书房是香的，但是这个味道与有些宫女身上呛人的香气不同，清雅淡薄，灵昀自然想不到这些词，她想的是灵鸟村的那条小溪，想到清晨时清甜的溪水，想到夏日溪水里波光粼粼的游鱼。
做这些遐想同时，她已经稳当的把茶放在了薄赏面前的书案上，薄赏没有抬头，而是专心的在看手里的折子，正待她得了成德的指示转身要退下时，薄赏才开口，“你留下，成德下去吧。”成德楞了一下，又看了她一眼，没有问半个字便弓着身子退出了书房。
东宫里太子的书房中本就没有任何人伺候，所以成德出去后书房里就只剩下了薄赏和灵昀两个人。因为折子还没看完，所以薄赏自然不会分神给旁人，但他的话却让人听着很舒服，“你先坐着等会。”
灵昀悄悄地抬头看了薄赏一眼，他果然没有分神给她，所以她挑了个远些的椅子坐下了。她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坐很久，可是薄赏看完手里的折子之后便没再拿下一本，所以他便恰巧与灵昀悄悄看他的目光对上了，他是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姑娘的眼神而回避，于是勾起唇角笑了笑。灵昀从前便不敢看县令家那位二公子，如今薄赏的品貌更在那人之上，目光交接时，她已经害羞的不行，此时便是将头低的更沉了些。
薄赏叫她来自然不是为了与她谈情说爱的，所以他也没再逗她，而是整顿了神色，与她说，“你娘去世了。”他说这话时音调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是灵昀脑子里却仿佛有钟在撞，嗡的几声，险些让她失去神志。
她自己或许没有感觉，但是她的双眸已经张得如同两颗琉璃球子一般，薄赏微微皱眉，起身走到她面前。
“哭吧。”毕竟是父母双亡的事。听见他的声音，灵昀却稍微有些缓过了神，于是只呆呆的看着他。半晌，薄赏俯下身子将她拥在了怀里。这绝不是什么关乎情爱之事，只不过是因为他此时觉得灵昀像一块被丢在路边的璞玉，幸好她是璞玉，若是破布，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灵昀摇了摇头，脸颊蹭到薄赏的衣服，明明没什么声响，她却听到了簌簌的声音。
“为何不哭？”薄赏仍维持着将她抱在怀里的动作，这时起，他开始觉得她有趣了。灵昀抿了抿嘴，只觉得嗓子有些干，她说，“因为哭不出来。”
【《灵鸟纪事·灭度篇》第五章】哭不出来？多好的答案？薄赏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回答，肩膀轻轻耸动，笑声低沉，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笑，随后他又朗声而笑，见他发笑灵昀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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