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星夜传》

我抖抖酸痛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一个个铁板,箱子堆积在一起,我拖着好似散架的四肢,爬到一个箱子上,原来这里是片废墟,两边被铁板似的栅栏围着,看不到外面。
满怀好奇与无知,我小心翼翼地走去,先是探出头,随后整个身子都出来了。
这是哪?我这样想着。
“呦呦呦,看看这是谁?你从何而来?”一个白影从围墙上跳到地上,他晃着消瘦的身子,走到我身边,警惕地闻了闻,他瞪着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你是云朵的女儿?怎么会在这个废墟里?”我实在摸不清头脑:“请问猫大叔,这是哪?我又是谁?嗯……你刚刚说的‘云朵’是?”
“你……竟不知你的母亲!啊!我知道了!”白猫说着就要摆开架势,突然腾地而起朝我奋力扑来,我躲闪不及,被他压在身下,被污渍染灰的爪子向我的脸抓来,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疼痛却迟迟没有来。我惊恐万分地睁开眼睛,只见那白猫的眼睛中满是泪水,宽大的爪子停在半空中。过了一会,他停住动作,慢慢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不管怎样,伤害你太不值了。毕竟她的死与你无关,你还是她的亲生骨肉,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说着,甩掉眼中的泪,抬头看向我。
我歪着脑袋,表示不明白。“喂,你叫什么?”我摇摇头。白猫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没有名字,好,从现在起,你就叫黑,黑夜的黑。”他舔了舔自己背上的毛。
“猫大叔,你还没有告诉我‘云朵’是谁呢……”他抬头望了我一会,哽咽道:“那是你母亲。不过现在,她已经死了。”
“死……死了?为什么会死了?我还没有见过她啊!”“就因如此。”
我难以置信,胆子也大了些,提高嗓门大声说:“为什么会这样!你是谁?!”
“不要朝我大吼大叫!你个乳臭味干的狗仔!”他愤怒地左右拍打着尾巴,“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的朋友就不会死于难产!”
“难产?为了生下我?”我一下子呆在原地。
“不错,你的母亲云朵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他的声音由于长期没使用过,刚刚的大喊使他的嗓子变得沙哑难听,“那天晚上,我正在附近的马路边找食物,可是一个有着四个脚的方盒子摇摇晃晃地向我冲来,我当时一门心思地找东西填饱肚子,离我咫尺之隔才发觉,可那时已经晚了,我脑袋里嗡了一声,一下子被甩了出去,一条腿就这么没了……当时感到全身疼痛,没忍住昏了过去。
“就在我以为我要死的时候,云朵出现了,她不同于其他狗,见到猫就质问地朝我大叫,而是出于对其他动物的怜悯,将我拖入这里。”白猫动动耳朵,往废墟那儿摇了摇,“你的母亲是一只家养狗,她是趁着她的主人不注意时一点点将我拖至这里,每天来给我送鱼骨头,剩菜,食物,在她的帮助下,我的精神状态好多了,腿上的毛也差不多长齐,可却永远留下了残疾……”
白猫回忆起往事,悲伤的低下了头,我顺着他的目光,这才发现他的右腿一直搭拉在他的尾巴上,我默默地用鼻子触了触那条废腿。
一猫一狗沉默地坐在一起,突然“咕噜噜噜噜噜…”我的肚子已经开始抱怨,打破僵硬的局面。唉…我已经几天没进食了,怕是自己也不记得。
他首先笑出声来:“别担心,我知道哪里有吃的。随我来。”
我站着没有动。
现在已是半晚十分,月亮将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散在白猫身上,他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你可以信任我。”
我犹豫不决,但还是跟随着他,走进灯光找不到的黑暗,走入月光撒不到的黑暗之中。
“猫大叔……那个,你刚刚说我的妈妈是死于难产是吗…?”我边小心翼翼地提到母亲,边低着头在他后面慢慢走着。
白猫愣了一会,随即笑道:“猫大叔?谁让你这么叫我的?我有名字的好不好?记住了!我的名字是罗柒,叫我柒哥就好。”说着他骄傲地举起头,全身的毛疵开来,使得猛地看上去他大了一圈,我顺从地点点头。同时也感到奇怪:罗柒好像一直在回避这个关于我母亲的话题。
正当我低着头沉思时,罗柒停下了脚步,我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长点眼睛!”虽然语气倍含责备,却目光温柔的看着我,“我们到了。”
一猫一狗蹲坐在两扇玻璃门前,罗柒先是叫了几声,又用爪子在门上来回挠着。
“呀呀呀!小罗来啦!飞飞,你看,他带回来了一只小黑狗诶!”
我奇怪的看向罗柒,他不自在地舔舔自己的前爪:“她们习惯这么叫我。别,咳,别见外。”他小声的说着,这时屋里传来一个女孩炸炸虎虎的声音,边呼唤着什么人,边为我们把门开开。
不一会,一个小点儿的男孩出现在女孩后面,男孩看见我和罗柒,目光一亮:“林姐姐,咱们快给他们点吃的吧,他们多可怜啊……”
林姐姐拍拍他的头:“一定的,我们去找些食物给他俩吧!”姐弟俩一前一后奔向厨房。
“这是一家商店,有两个天性善良的孩子,”罗柒介绍道,“你母亲生前的家就是这儿。”说着,他又垂下了头。
“食物来喽!”我先是站了起来,当小女孩把盆子放在地上的时候,出于本能,我先是小心翼翼地闻了闻,后来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在我吃东西的过程中,那个男孩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姐姐……你看这只小黑狗,她像不像云朵啊?”小男孩突然问道。
女孩面部一怔,表情痛苦地对他说:“飞飞…云朵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你前天早上问我云朵在哪,我不是早已经告诉……”
“可是姐姐!”小男孩打断她的话,“你瞧瞧她!一样的黑色皮毛,一样的琥珀眼睛,就连她脑袋上的白毛,都长在同一个地方啊!姐姐,夏雨姐姐,你告诉我,云朵到底去哪了?她是不是没有死?你在骗我对不对?你骗我……呜呜呜…”小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改为哽咽。
我停下进食,同情地看着他,男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本是站着的,可由于咳嗽,站也站不稳了,一下子摊软在地上。
“飞飞,你怎么了?等下,我去拿药!”说着,女孩奔进屋,迅速接了一杯水,倒出两粒药丸,慢慢地喂给这孩子吃。
夏雨同情地望望我和罗柒,扶着那孩子上了楼。“很不幸,对吗?”罗柒吃完了他那份食物,一面清理着自己的猫须,一面向我走来,坐在我的身边,“飞飞是一个早产儿,体弱多病,生下来就身子骨弱,患有肺炎,时不时就会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咳嗽,只有按时服药,才能压制他的病,但也只是暂时的。走吧。”
“走?去哪?”罗柒没有回答我,只是头也不回地向姐弟俩离开的方向走去,我无法,跟到他后面。
我们凭着他们的气味,跟上了楼。只见小女孩慢慢地将飞飞平放在床上,飞飞又问她:“姐姐,云朵去哪了?她不想我们吗?可是,可是,我好想她啊……呜呜呜” 小女孩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用右手轻轻拍打着飞飞的脑袋,低下头:“云朵因为早产……她已经成为天使了,别难过,飞飞,也许云朵正看着我们呢,她可不希望自己主人身为一个男子汉就轻易哭鼻子。”我惊奇地抬头看看罗柒,他眯起眼睛,表情不可捉摸。
“但姐姐……云朵的孩子呢?我这两天都没有见着她啊?”飞飞望着女孩,问道。
小女孩也感到奇怪:“不知道……自从上星期云朵生完她的孩子,两天后便死去了……我也感到奇怪她的孩子在哪,一直以来都是爸爸妈妈一起照顾那仅活下来的狗儿,我也不知道啊…”
飞飞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问:“姐姐,云朵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怀孕了啊?”
“你忘记了?几个月前,咱们去乡下村里住的那段时间,爷爷奶奶的村庄离山特别近,那段日子,我基本上见云朵总是早出晚归,应该是怀了某只野狗的孩子。”
“云朵……你好糊涂哇,呜呜呜…”飞飞想着,边擦拭着红彤彤的脸颊。
【第一章《星夜传》】野种?我不禁扪心自问,我到底从何而来?罗柒看了我一会,眼神不可捉摸,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