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这场疫情已经持续了40年,今天仍有4000万人活在梦魇之中( 二 )
HIV的发现为巴尔-西诺西和蒙塔尼赢得了包括诺贝尔奖在内的一系列荣誉,但这仍不足以立刻拯救逐年增多的艾滋病患者 。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期,无论是对于患者、医生,还是研究艾滋病的科学家而言,这种疾病如同梦魇 。在特效药物出现之前,艾滋病的致死率一度达到90%,患者出现症状后的寿命往往只有1~2年——可以说在那时,艾滋病发病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死亡 。
1987年,首个抗HIV的药物齐多夫定(zidovudine,ZDV)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批准,用于救治艾滋病晚期患者 。作为一种核苷类逆转录酶抑制剂,齐多夫定可以与HIV的逆转录酶结合,抑制后者的逆转录过程,从而减缓HIV在体内复制的速度 。随后,包括扎西他滨、去羟肌苷在内的数款核苷类逆转录酶抑制剂也相继问世 。这类药物在一开始取得了不错的疗效,但很快人们发现,它们不仅会产生严重的副作用,而且单独使用时,容易引发耐药性 。
此后,一系列基于不同机制的抗HIV药物陆续出现,而且从齐多夫定与扎西他滨的联合用药开始,科学家也开始尝试两种药物的联合疗法 。然而,艾滋病治疗的窘境依旧,毒性和持久性的问题一直困扰着研究者 。
革命性的疗法
就这样,艾滋病药物的发展似乎陷入了一场恶性循环:新的药物不断被批准,尽管初期效果很好,但病人却又都很快出现耐药性 。直到1996年,一项革命性的突破彻底扭转了艾滋病治疗的局面 。
这项突破源于哈佛大学医学院教授何大一的一项发现 。当时,何大一团队正在研发一种被称为蛋白酶抑制剂的新型抗HIV药物 。这种药物能够靶向HIV的蛋白酶,阻止后者将病毒RNA 表达的无活性蛋白质前体切割成小的活性成分,从而防止病毒继续感染细胞 。他们发现当病人服用这种药物后,血流中的病毒颗粒每两天就会被免疫系统清除掉一半 。
由于未接受治疗的患者体内的病毒数目相当恒定,因此病毒的繁殖速度和人体清除病毒的速度大致相当 。何大一团队通过数学计算得出了惊人的结论:每天人体免疫系统都会清除10亿个病毒颗粒,而被感染的细胞又会释放10亿个新的病毒颗粒 。
这项发现不仅让科学家重新思考HIV摧毁免疫系统的机制,也为艾滋病的治疗带来了重要启发 。何大一发现,如果只用一种药物进行治疗,那么HIV会因为不断产生新的突变株,最终产生耐药性 。相反,多种药物协同治疗则能改变这一状况 。计算结果表明,为了逃脱三种不同药物的协同作用,HIV需要同时发生三重突变,而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仅为千万分之一——几乎不可能出现 。这种联合用药的思路便是“鸡尾酒疗法”(cocktail therapy)的雏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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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一(图片来源:洛克菲勒大学)
在尝试了多种药物组合之后,1996年,他们证明鸡尾酒疗法可以有效减少患者体内的HIV数目,并且效果可维持至少一年 。鸡尾酒疗法的推广也使得自1981年以来,艾滋病新增病例数第一次下降 。
在第一种鸡尾酒疗法问世之后,科学家又研发出了更多的艾滋病药物和联合用药方案 。截至目前,至少有 25 种艾滋病药物已获准上市 。将这些药物正确地搭配起来使用,往往能使血浆中的病毒数量降低到检测不到的水平 。可以说,鸡尾酒疗法让艾滋病从一种高致死率的疾病变成为一种可控的慢性病,极大地延长了艾滋病患者的寿命 。
从“柏林患者”到“伦敦患者”
在艾滋病逐渐变得可控、可治之后,能否彻底治愈艾滋病,就成了不少研究者追求的下一个目标 。
2008年,一则爆炸性的消息从国际艾滋病大会传遍了全世界:首个被治愈的艾滋病患者出现了 。这位“柏林患者”同时患有艾滋病和白血病 。由于白血病复发,身处生死边缘的他不得已接受了危险的干细胞移植 。而医生团队选择的移植供体,携带了两个CCR5Δ32突变拷贝 。绝大多数HIV入侵人体细胞时,需要结合细胞表面的CCR5受体 。而CCR5Δ32突变会导致CCR5蛋白缺失,从而阻止绝大多数HIV的攻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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