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在墨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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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重庆出发到墨西哥前,亲朋好友以送行为由聚在一起海吃海喝了几场,重庆地道的江湖菜给我灌了满满一肚子,说要给我留着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慢慢消化。

攻略上,墨西哥是个美食之国。初来乍到,沿街大小餐馆里热烘烘油淋淋的Taco,捧在手里像烤红薯一样烫手的Tamales,内容丰富喝汤不叫喝而叫吃的浓汤,诸如此类,前所未见,冲击我的感官,更搅动起我的胃液,我吞着口水,发誓要将Ursulo Galvan我所居住的这条街吃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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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着嘴巴,摸着肚子,煽情地说:我前世是个墨西哥人!
墨西哥餐的前餐,无论是私人小馆子还是挂牌大餐厅,无论是本土食品还是外来美食,都是一样的,堪称标配:一盘洒了奶酪粉的黑色鹰嘴豆泥,上面插几片三角形的油炸玉米片;一碗切碎的番茄、洋葱、青椒;两三碟不同颜色的辣椒酱,一般是红绿两种,有时加一种类似重庆油辣子的辣椒酱,而且其中一种辣椒酱必是本餐馆的特色;一篮子的各式面包,多半是原味的全麦面包,略有硬性,手撕着吃,很有嚼头,回味甘甜;然后来一叠玉米饼,这便是大名鼎鼎的Tortilla。为了保持Tortilla的热量,以刺激出玉米的香味,Tortilla通常包裹在毛巾里,讲究点,用的是刺绣的帕子,或是印有该餐馆标志的布盒子。还有必不可少的是切成四瓣的如圣女果一般大小的青柠檬,吃什么都挤点柠檬汁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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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餐时不会让你闲着。三角形的油炸玉米角舀起黑豆泥,吃几片,Tortilla裹点番茄洋葱青椒,加入辣椒酱,有的墨西哥人在Tortilla上仅仅只是洒些盐,裹起来就往嘴里送。面包就随意撕点啦,如果重口味,也可以像墨西哥人那样,蘸辣椒酱好了。
但是对于蕊小妹这样肚量小的人来说,往往还等不到正餐上桌,就已经差不多吃饱了,看着辛苦选择的正餐,长吁短叹。而我这个一贯吝啬钱财的穷人,摸出规律后就减少正餐,消灭前餐,杜绝浪费。
正餐的选择很多,但菜单几乎不配图,对于西班牙语基础为零的我们,看了等于没看。借助词典,恍惚明白某道菜品里有我们熟悉的食材,于是云里雾里地点了餐。有些餐馆有会英语的服务员,就会热情地帮我们一把。有时候运气好,点出一道美味,于是记住关键词待下一次又点。可有一次菜单更新了,蕊小妹死活找不到曾经的那道菜,急的差点把菜单撕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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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餐也离不开奶酪,独特的酱汁,牛油果以及香料。肉类多为鸡肉。我很喜欢家门口一家AZTEC餐厅,一道Veracruz鱼,用番茄汁和切碎的薄荷叶烹煮而成,口感脆嫩,香气诱人。没有复杂的黑乎乎的酱汁,反而吃出了鱼的鲜味。而著名的墨西哥mole,即巧克力汁儿鸡肉,说不出的奇异的味道,反正不对我和蕊小妹的口味。光看到一盘黑乎乎粘糊糊的浓汤,从感官上就不符合中国人对菜品"色香味"的基本要求。
但墨西哥烤羊肉和羊肉辣汤是很棒的。烤羊肉很单纯,码料后架在火上烘烤。重庆的烤全羊加了麻辣味,压住了羊骚味儿,但墨西哥的牛羊都没有经过骟除,也没有加辣椒,所以吃起来有一股腥味,但正好彰显羊肉独有的气质,配一点墨西哥辣椒酱,又嫩又香,蕊小妹一个人就可以干掉一整只小羊腿。羊肉辣汤加入切碎的香菜,洋葱,辣椒,虽名为辣汤,其实没有辣味,却刚好盖住那股羊腥味儿。墨西哥人总是一边喝汤,一边把羊肉卷在Tortilla里吃。
墨西哥第二大城市Guadarajala就有一家专卖烤羊肉和羊肉辣汤的老店。老店面对一个小广场,广场中间有雕塑和喷泉,傍晚有很多人坐在广场周围休闲。坐在老店门口的阳伞下吃羊肉,看情侣们拥抱热吻,孩子们跑来跑去,父母慵懒地坐在长椅上,有流浪的乐队演唱Mariachi,这是墨西哥音乐最具代表的象征,"流浪者之歌",一顿饭就这样吃出来绵延悠长的墨西哥风情。
【食在墨西哥】吃完正餐,总有服务员很及时地收走餐具,因为接下来就是饮品和甜品时段。
墨西哥甜品很甜,腻的下不来口。墨西哥人很喜欢果冻,色彩缤纷而艳丽,颇具诱惑力,而且不是很甜,成为蕊小妹的最爱。饮品中最突出的是Ochanta,据说是用米做的,也叫做米汤,白白的黏黏的,但有股奇特的香料味,我们都不太喜欢。墨西哥人常常用Ochanta拌米饭,成为一种独特的甜品。Jamaica是一种红红的花,加水熬成汁,放入白糖,像极了中国的酸梅汤,很好喝。市场上有新鲜的或风干的Jamaica,我们经常买回来煮汤喝。
Tequila龙舌兰酒则是墨西哥在世界的一张名片。在Gaudarajala有最著名的龙舌兰agave种植基地,每天吸引大量外国游客参观。品龙舌兰酒,左手虎口抹一缕盐,右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舔一口左手虎口上的盐,再抓起一片青柠檬吮吸,凛冽和清新在口中交汇,就如墨西哥音乐,热烈奔放,细细听来,却有着流泪的冲动。这种矛盾的结合体,让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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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餐馆装修都很有味道。他们喜欢整面墙地挂上这个城市或者自己餐馆的老照片,很为历史的悠久自豪。而我们,也可以从中找到历史的蛛丝马迹,欣喜异常地辨识出我们曾经路过的某地某物。餐馆无一例外地花草装饰,餐桌上铺着温暖的格子布。有的餐馆在晚间会请来乐队伴奏伴唱,都是高亢的墨西哥音乐,但尾音让人沉静,拨动我心弦。
街边的小馆子比比皆是,以Taco和Mole为主,价格便宜,吃一顿下来,二十个peso。Los Lagos湖边一家Tamales,五个Peso一个,味道最得我心。
Taco就是用小张的Tortilla,裹上烤肉粒,烤肉可以是猪肉,香肠,培根,鸡肉,也是自选。然后吃客自行加入辣椒酱,洋葱粒香菜末,牛油果,仙人掌,淋上柠檬汁,裹一裹往嘴里送,吃得满手都是油。因为都是油炸,Taco热量超高,吃多不仅有长肉的恐怖,也有长痘痘的担忧。难怪墨西哥人多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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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males跟中国的粽子差不多,玉米粉做成的粑粑,加入馅儿,鸡肉,或牛肉猪肉,也有加入水果。或甜或咸,用特殊的叶子裹起来,有的也用玉米叶,蒸熟即可。
吃来吃去,总觉得墨西哥菜品味道差别不大,就算去意大利餐厅,西班牙餐厅,跟墨西哥餐对味蕾的刺激相差无几。不如重庆江湖菜,火锅热辣,可以吃出一身汗,回锅肉咸鲜,可以整两碗白饭,烤脑花细滑肥嫩,可以来瓶啤酒,小面很屌丝但很过瘾,可以裹腹更可以解馋。选择多多啊!
但墨西哥的中国餐馆,几乎砸了中国菜的招牌。做餐饮生意的,几乎都是广东人,少许福建人,以至于蕊小妹在旅行中看到中国人,只要对方说在墨西哥N年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此人是广东人,餐馆老板,差点脱口就问:你们馆子在哪儿?
这些寄居他乡的中国人,说着家乡话,自己的孩子要么远离父母由中国的祖父母抚养,要么也生活在墨西哥,但基本不会普通话。认识了Xalapa的一家中国餐馆,老板对我们热情相助关怀备至,我们去了白吃白喝不说,走时还硬塞些不容易买到的中国蔬菜和调料,不仅仅是同在异乡为异客的老乡情谊,也是希望他们的儿子跟我们学说普通话,更希望在我带的留学生中选个中国儿媳妇。
中国餐馆都是自助餐,也兼做盒饭。食物不辣不麻,菜品一成不变,,一般五六十peso一位,价位再贵一点的就加点炸螃蟹烤鱼等所谓海鲜。甜品也是甜死人的节奏,水果里洒了辣椒粉和柠檬汁。这是给墨西哥人吃的中国菜,很受墨西哥人喜欢。
墨西哥人往往一天一餐,早晨懒觉起来,九点过了,吃两个Taco对付对付,下午三到五点是正餐,一吃两个小时,晚上八九点吃点糕点咖啡。所以下午三点左右,中国餐馆就坐满了墨西哥人,你要看到中国人,那才算稀奇。
不知道这些来中国餐馆就餐的墨西哥人,到重庆后会不会对中国菜有种中国人到英国感叹"Do they speak English?"一样的三观颠倒的疑惑?
我也曾问过交换到我们学校的墨西哥老师,有没有想念墨西哥菜,有没有想念Taco?他们说:没有,重庆菜太好吃了!
他们不想念家乡菜,我想念。
眼看朋友们给灌的那肚子家乡菜一点一点被墨西哥菜排挤,所剩无几了,蕊小妹最先提出抗议,再也不愿出门吃饭了,于是我忙完西文学习和中文授课,就成了围着灶台转圈的黄脸婆了!
从国内过来的时候,箱子里装了两顶蚊帐,因为之前的老师一再强调,墨西哥的蚊子防不胜防,咬你一口几个月都在痒,所以把一口箱子占去很大的面积和体积,就没有空间装下中国菜的调料。只带了一包嫩肉粉,炒肉丝用。
墨西哥是吃西餐的,因此商店里是各种酱汁调料salsa和香料。而重庆的江湖菜全靠豆瓣,辣椒和花椒,外加八角三奈。这里唯独不缺的就是辣椒,其它的食材就难觅踪影了。
墨西哥人吃什么都要加上辣椒。比如苹果,外面裹上厚厚一层加入柠檬汁的辣椒粉,名为mansana con chile,是他们最喜爱的小吃。每逢活动,小贩们举着插满这样的裹满红色辣椒粉的苹果和鲜艳色彩的棉花糖的棒子穿梭在人群里,整条街都被带动的热烈起来,很有特色。要是买个水果杯,老板自然而然地不由分说扑哧扑哧洒上一堆辣椒粉,看得人心惊胆战。蕊小妹说她的墨西哥同学课间时,将加入柠檬和盐处理后的辣椒粉倒在手心里舔着当小吃吃着玩儿!
因此市场里各类辣椒出售,供我细细挑选。不辣的青椒,炒肉丝增加维生素,辣一点的尖椒,炒牛柳味道劲爆。干辣椒切成段,让炒出的时蔬重庆味十足,辣椒颗加入热油酥一下,油辣子大功告成。
墨西哥辣椒出名的辣,但在土生土长的川妹子我看来,也是小case。除去一种漂亮的黄辣椒,像一颗无花果大小,只需四分之一个,就可以让一道菜吃得人呵哧呵哧地找水喝。我用它来做辣子鸡丁,成为我们中国人聚餐时最受欢迎的头牌招牌菜。
super che超市里有个食品进口区,我找到了老抽,从此菜品有了颜色,李锦记的辣椒酱,可以勉强代替豆瓣,法国的酸黄瓜,权作泡菜。就这样,我的橱柜里,也就瓶瓶罐罐地满了起来。
后来到墨西哥城游玩,偶遇韩国超市,大买特买几瓶辣酱,木耳,枣子,还有面条,再后来又千辛万苦地找到中国城,看到了久违的重庆火锅底料,豆豉鱼罐头,粉丝,蕊小妹还买到了大白兔奶糖。欣喜若狂地扛回家,这下子就更没有理由带心不甘情不愿的蕊小妹去吃单调而热量超高的墨西哥菜了。
一日为人母,终身室内囚。蕊小妹想吃包子了,我这个母亲就开始抓头发,在室友倾情相助下,终于抓得脑洞大开:到面包房讨来酵母粉,超市买来面粉,进口区寻得黑芝麻,药房购得纱布,再添置一台打磨机,终于用黄油做成黑芝麻馅儿包子!然后送给墨西哥邻居,朋友,蕊小妹老师和同学,甚至出租车司机,大搞包子外交。墨西哥人甚是喜欢。
除了调料的锣齐鼓不齐外,让我感慨巧妇难为无米炊的还有中国炊具的匮乏。做包子最难的就是蒸这道工序,因为没有蒸笼。我只好把纱布放在一个锅垫上,当作蒸格,一次只能蒸三四个包子,所以一场包子做下来,要花去两三个小时。这儿的炒锅都没有锅盖,烧牛腩烧肉,我只好用另一个平底锅翻转而来当作锅盖。做饺子没有擀面杖,空啤酒瓶便闪亮登场。
身为重庆人,有时候是件悲哀的事情,被沸腾的红火的江湖菜哄的几乎对所有的酸甜苦辣麻及其敏感的胃,对进口的食物变的格外挑剔。于是,在这吃西餐的异国他乡,经过多番努力,我们也可以吃到家乡的味道,以慰籍心不想家胃却思乡的胃了!
假期到美国旅行,进入一家华人超市,眼界大开:物质丰富,应有尽有。我们买了一大堆,藕粉,芝麻糊,榨菜,卤粉,花椒,掐指一算,能够再熬半年了。
我对着一箱子食品哭笑不得:我居然在美国买中国食品到墨西哥!这世界究竟是变大了还是变小了?
不管世界怎么变化,我还是那个小我,以食为天,而这一年墨西哥为食的挣扎和折腾,注定将成为我老得动也动不了躺在摇椅上慢慢摇时,昏花老眼中浮现出的那幅最浪漫最清晰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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