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到时间尽头(上)

旅行到时间尽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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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发自App 天越来越冷,连绵的雨雪交替纠缠,落在脸上点点刺寒,寒风可懒得分辨它们是雨还是雪,一股脑儿全扔下来。我目光再一次停留在车身洗了又染的的泥浆上,这种天气除了冷就是脏了。
倒是痛痛快快的来一场雪啊,那极目而至的苍茫四野,所有声响都被积雪深藏,只剩脚步踏的“咕吱,咕吱”,我喜欢狂风朔雪,如烟雾满空乱舞,无论是枯木,丘壑,还是沟渠土路,全都深埋在皑皑白雪,它们千军万马远征而来,不允许这世间敢有别的色彩,是净化是升华,是寒风荡平一切生灵的嘶吼,是一年这最后一季的风华绝世,冬天就该有冬天的样子!
可魔都的雪就如古时见了媒婆姑娘,没有犹抱琵琶的风采,多的是扭捏与尴尬。 从车位走到云先生楼下,偶然想起他曾经这样评价魔都的雪,“怕是落户还在一个个排队吧”,不禁哑然。
进门就闻到饭香,虽然我鼻子不好,但美味会钻进人的脑子里,逃不掉。云先生拿着一瓶酒神秘兮兮的看着我,开了盖子,眉眼间些许得意的对我说“你闻闻看”。
如果说美味会往人脑袋里钻,那这个酒味就会往你血管里跑,顺着你血流的方向游遍全身,丝丝麻麻的感觉,眼会不自觉的闭上,那一股带着劲道的清香刺激着心脏也跟着大力的跳动,忍不住的深吸第二口气,一个激灵睁开眼,忽然意识这种酒竟还没喝下它,可真是罪过。
【旅行到时间尽头(上)】迫不及待的,从云先生手上抢过来便往杯子里倒,撇了一眼酒瓶上写着清露堂三个字。斟满后,不等老云举杯吹牛了,滋的一口我就先喝下去了。
怎么说呢,入口不是刺辣的,是种软水压在舌头上的感觉,压的很紧,虽万分留念,可终归还是要归于五脏六腑,那咽下去的时候,真正的霸道就开始了。酒流到哪儿,感觉就到哪儿,像有一股暖流顺着食道荡漾到胃里,全身的热气也跟扑出来,嘴里的余味残留的淡淡甜香,刺激着口水对满桌菜肴的渴望。第一个被宠幸的当然是土豆炖牛肉,土豆的绵柔牛肉的劲道,在这一咬一合间,人间的至欢随着满桌白蒙的热气弥散.....
云先生也吃的不亦乐乎,看他吃的如秋风扫落叶,确切的说应该是台风。
“吃慢点,吃快了对胃不好”。
鬼都不一定知道,我为什么会像女朋友一样对他说这样的话,可鬼不知道的老云却知道。
“说的好像你吃的比我慢一样,怕我把你的蒜蓉大虾抢光了吧”。
我不置可否,手头上的速度却没慢多少。我们喝酒是很少干杯的,何况好酒好菜,怎会被无聊的仪式感亵渎,这一桌菜独守空房哪怕一秒都是对彼此最大的不敬。
“吃的快就是想骗一下胃,让它没反应过来已经吃饱,人在饿的时候食物才会更好吃。”抬起久违的头,云先生冒出这一句话。
他的这些歪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胃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桌菜也没剩多少了。云先生正盯着那个大鱼头发呆。我知道他是撑得大脑缺氧了,感同身受的我想点燃一根烟,来升腾一下这酒足饭饱的惬意。想来想去还是坚持戒了。
“你说咱们人类真的是起源于海里吗”。
忽然从云先生嘴里冒出来的这句话,让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差不多吧”,我敷衍了一句。
“这地球历经了多少天翻地覆,斗转星移,却不偏不倚的诞生了生命,这如果是个意外也太神秘了吧?”
“第一个细胞倒是有可能是陨石带过来的,但地球巧就巧在环境非常合适它生存。”我回道。
“我宁愿相信是地球不小心诞生了生命,也比在外星球碰巧诞生了生命、碰巧外星球爆炸了、这生命碰巧又没死、碰巧跟着爆炸碎片砸到地球、碰巧地球适合它生存、靠谱多了吧!”
“只是一种假说而已。”我提起筷子又意犹未尽的吃了一口韭黄炒蛋。
“不过说到诞生生命,能比这件事更奇迹的那就是宇宙本身了吧。”云先生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说“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宇宙大爆炸只是一种假说,虽然证据颇多但并没有完全成立。”
“姑且当它成立呗,你说宇宙在诞生之始那又是什么样子?”
“没有样子吧。”我又补充到“应该是个点。”
“那个奇点的外面是什么呢?”云先生双眼放出光彩。
“没有里面外面,里面外面是宇宙大爆炸之后也就是诞生之后才有的概念,是维度的概念。”我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如果你是上帝,你在纸上画一个点,它有长宽高吗?”
“那它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只有一个点,没有大小,没有“外面”,也没有黑暗,没有光明,空间和时间都禁锢在这个“宇宙”中”。
“那从这个点开始爆炸,在宇宙诞生最初那几毫秒,如果我生活在里面,那是什么样子?”
我揉揉脑袋没有去想象,脑洞这事儿我不擅长,我只回了一句:“爱因斯坦说过宇宙是有限无界的”。
云先生撮了一小口酒,闭者眼睛描述到:“我现在身处在一个诞生之初的宇宙,它只有一个卧室那么大,我前面竟然是我背影,我回头看到自己和我做一模一样的动作,我追不上这些自己,无论我跑多远,我都会回到原点,没有外面,这就是一个无限循环的三维空间。”
“确实挺形象,但你忽略了时间这个维度,我们的宇宙是四维宇宙。”
“对,如果时间掺进来宇宙刚刚诞生的这个卧室,那我追自己的那个背影会越来越远,直到我看不见他了,或者说,在我能看见我背影的时候便注定永远追不上了!”
“确实,因为你永远快不过光速,宇宙诞生之初的膨胀速率是大于光速的。”
“时间太奇妙了,又或者说太让人崩溃了,最气人的是,它是和空间是一个性质。”
我点了点头说道:“时间,空间是一体,爱因斯坦说:万物都是在我们这个四维宇宙中做光速运动,永远不会快一点也不会慢一点。”
云先生皱着眉说道:“我要是把时间想象成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向,就更好理解你这句话了。”
“时间的本质就是维度,和空间的上下左右前后是一样的概念,而维度的本质就是速度方向。”
“对!这样就能想通了”云先生有点兴奋的说道:“我们可以在空间里朝四面八方运动,而时间只是一个特殊的方向,它不属于四面八方,人类想象不到它是什么方向,但一直可以感知它,按照爱因斯坦说的我们每个人都一直在这四维时空里做光速运动,因为我们在空间里那些方向运动的速度太慢了,所以时间这个方向运动的就飞快,如果我们可以在空间里飞快运动,那时间方向的速度就会慢下来,因为运动的总速度一直都是恒定的光速,哪个方向慢下来,那其他的方向必然快起来,此消彼长嘛。”
“你已经理解广义相对论的一半了”。
“那还有一半是什么”?
“引力”,我咪了一口酒,不知不觉我话也多起来了:“广义相对论最重要最核心的就是把引力带入狭义相对论了,简单来说就是引力才是万物的另一个本质,是独立于或者说摆脱了惯性参考系。”
我知道云先生现在脑袋有点揪紧了,我也不去解释何为惯性参考系因为解释起来的太绕了。我补了一句:“你只需要知道,有质量的物体就有引力,就像你跳楼的话就会砸到地球一样,但并非地球引力那根线把你拽到地面,而是因为引力的实质是空间弯曲了,或者说地球周围的空间被地球的质量压陷下去了。”
我稍微停顿了一会等云先生消化这段话,,没一会接着说道:“刚刚说了物体一直是以光速在四维时空里运动,那他只有二种状态要么在空间里绝对静止,时间里光速运动;要么就是在空间里运动,不论他怎么运动,只要运动就要走最短路径,没有会自己拐弯的运动,可为什么陨石掠过地球会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又没有什么外物能使他拐弯,它只是想经过这段空间而已,我们能看到它有弧度并不是引力拽了它,而是因为这段空间本身就是弯的,地球对这处空间的影响,相当于一个大铁球压在沙发上,你这时候往沙发那里丢个弹珠它肯定会往那个坑里限,铁球压的坑就如同弯曲的空间。”
我喝了口茶,说的有点亢奋,看着云先生闭目沉思,他微皱的眉,渐渐的舒展开。
“通了,这样就通了,质量越大,压的坑也越大,也就是越容易陷下去。”
“可以这么理解,但并不是一个坑,是整个三维空间都是下陷的,我们人类的思维暂时理解不了三维空间的弯曲是什么样的,只能用二维去联想。”
“这个我知道”没等我说完,云先生就打断了我,“有些陨石会砸落到地球,而有些却像彗星画一个美丽的弧度路过地球,它们命运之所以不一样就是因为一个原因”。
“速度不一样!”我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世间万物的纽带不是时间,不是爱,不是直觉,是速度,无论看得见,看不见,感受到,感不到,无论多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只要存在的,它们之间唯一的纽带竟然是速度。”
我没有去细想这句话的对与错,不过云先生的这句话倒是能给我一个安慰,速度可以拉长时间,可以压缩空间,可以抵消引力,可以冲破枷锁。相对论解构的宏观宇宙规则如果是一个监狱,唯一的钥匙可能就是速度了。我忽然想到了量子,想到了蜷缩在微观世界的无数未知。
“那如果一个物体质量大到把空间压出一个洞呢?”云先生突然冒出这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说的这个物体不是别的,正是理论上存在的黑洞。”我看了一眼云先生,意料之中惊喜的表情从他脸上浮现,我接着说:“黑洞就是质量达到空间承受的极限了,以至于它压住的空间的那个坑都破了,坑变成了洞。想象一下,你用一根牙签在苹果上戳一个洞,你朝洞里看去,什么都看不见,无论你从哪个方向观察,都只能看到一个被戳了一个洞的苹果,这里空间扭曲到什么程度呢,扭曲到光和时间都逃不掉这段空间,遇到它只能陷下去,更不用说一个星球了。”
“所以他才那么黑暗那么神秘,因为进去的东西没有能出来的,光速是这个宇宙最大速度了,它都逃不了,时间碰到黑洞也没意义了。”云先生说完,沉思了一会继续说道,“那我现在要是掉进黑洞呢?”

“如果你还没有死,我会看到你永远定格在掉下去的那一刻,就像一个照片一样,你在跳进黑洞的前一秒深吸一口气,跳下去了,如果你还活着,你会想尽量看清这黑乎乎的一切,但你根本什么看不清,因为实在是太黑了,而且你也没有下一秒了,你的一秒已经被黑洞无限拉长,你的感觉却跟往常一样,但无论如何你也不知道,你的这一秒过的有多久远,久远到永远。然而你却不知道你已经没有下一秒了,知道你没有的人是拥有下一秒的我。”

这黑洞里的奇景让云先生浮想联翩。谁不想去探究一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秘密,让人发狂的秘密。
好一会,云先生回过神来,他不想被这无解的黑洞逼疯,转移了一下话题。问到:“那有没有白洞呢,就是一个和黑洞完全相反的性质,一直往外喷东西,不对,它哪来的东西喷。”
“黑洞给他的呢?”
“对啊”云先生脸上放着兴奋的光,继续说道“那会不会黑洞的对面就是白洞?”
“你说的东西,就是科幻小说里一直提到的虫洞了。”
“虫洞,可以穿越的那种,星际穿越那种虫洞”?
“虫洞从物理意义上来说只能穿近路,不能越时间。”
“不能越时间?时间不是一种方向吗?为什么不能往回走?”
“因为他是一种特殊的方向,一种只去不返的方向!”
“那就不能定义成维度啊!”
“时间除了不能往回的特殊性质,其他的都和维度一模一样。”我正要解释下去,云先生不依不饶的说道:“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或者奔向未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非要想,那未来是跨不过去的,我说过时间是一种方向,你想去时间方向上的未来就相当于你想去上厕所一样,必须走过去,走过去的速度极限是光速。”
“那我们回到过去吧,”等不及去琢磨我刚刚说的话里的漏洞,云先生开口说道:“如果我回到过去杀了我自己,那过去我已经死了,就没有现在的我了,又是谁回到过去杀了我”?
“所以说时间不可逆。”
“如果可逆,难道这个问题又是无解吗”?
“有很多假说,最靠谱的是平行宇宙,意思就是有无数个分支,互不干扰平行而立,你回去杀了自己那一刻,那个宇宙的时间线就与你活着的不是一条了。”
“意思就是,我死了是宇宙也存在,我活着的宇宙也存在?”
“对,互不干扰,一直发展下去。”
“真的就没有未来人吗?”
“曾经霍金很聪明的举办过一次未来人类宴会,只要有人参加,就有奖金,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但是没人参加,因为他是在举办完宴会以后再公布举办地点和日期,这样只有未来的人才可以知道时间地点并在大会结束之前入场,所以没有未来人。”
“那如果是这样呢,在我穿越之那一刻就已经改变了时空的纽带了,有我的这个时空体系没有我了,而我穿越回到的过去就算我没有改变什么,而从本质上来说,那个过去就多了一个我,而这个多出来的我,恰恰就是这个世界的改变,并不需要我干掉八国联军才算是改变世界!我永远不可能回到我所处的那个时空,就好比我现在知道霍金要在哪天举行时空旅行宴会,我穿越回去了,去参加了宴会,全世界一片哗然,在那个时间线的时空里,时间穿越就是被证明可行的,可我原本的时空里的霍金并不知道啊,在我穿越的那一刻起就与我原本的时空平行而立,如同一袭流星划过地球背道而驰从此再无瓜葛。”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我说这话的时候,都快唱起来了。
“就是说我穿越那一刻,就是二个时间线了,平行宇宙就诞生了!”
“我要是告诉你,平行宇宙并不是诞生的呢?”
“难道平行宇宙本来就一直存在”?
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云先生的酒好似被吓醒了。有一种恐惧感也在我身上蔓延,那是一种如同凝视深渊,深渊却懒得凝视你,苍白无力的恐惧感。一双无形的大手竟然写好了所有剧本,看似有选择的你,无论怎么选都跳不开既定的命运!
窗外竟下起了雪,会飘的那种,二层小楼旁,紧挨的二棵不知名的树,它们已经粘上了雪,像二个枯败的魔爪,时不时的向窗前伸过来。就算是期待的雪,来的不合时宜,一样会冷的彻骨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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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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