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 , 洛阳作为天下之中的观念 , 并不是唐朝才有的 , 而是从西周灭商后周公营建洛邑就开始了的 。
《史记·周本纪》是这样记载的:
“成王在丰 , 使召公复营洛邑 , 如武王之意 。周公复卜申视 , 卒营筑 , 居九鼎焉 。曰:此天下之中 , 四方入贡道里均 。作《召诰》《洛诰》 。”这话的基本思路就是 , 当你取得了天下要治理天下的时候 , 君主就要选择一个中心点的地理位置来居住 , 这样天下四方来向你朝贡的距离是均等的 , 显示你作为君主的天下为公 。
那么这个思路 , 早在周公营建洛邑之前 , 就已经是我们整个中华文明发展的一个重要观念源头了 , 相传远在大禹治水之时 , 为了调配各部落联盟的资源与协同合作 , 就在洛水和伊水一带筑城 , 因为这个地带是当时大禹治水范围的地理中心位置 。现代考古学家已经基本上认同 , 大禹治水是我们整个文明和国家雏形成型的关键时期 , 其中一个标志就是这种资源和人力的集中管理和协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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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公营建洛邑之后 , 其实周王朝就一直是两都制 。西边的镐京叫“宗周” , 宗两层意思 , 一个是周天子作为宗法制的天下之家长 , 大家宗你 , 这是你的身份;还有一个是宗指宗庙 , 这是你王族的根据地 , 代表你的源头 。而东边的洛阳叫“成周” , 成就是指我平成、理顺了天下 , 这个地方是我的治理中心 , 代表的是一个治理体制 。
顺便说一下 , 我们今天所说的“中国”一词 , 现在所能看到的最早的文字记录是出现在周成王时期的何尊上的铭文“宅兹中国” , 这话说的就是周公辅佐称王完成洛邑的营建和定都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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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种地理位置的中心观念 , 延伸和映射成了中国文明的向中集中的特性 , 而终究成为一种浑然一体的系统 。
比如到了西汉开国之初 , 在讨论定都问题时 , 也有过关于长安和洛阳之间如何选择的问题 , 娄敬和张良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 就是您刘邦是武力取得了天下 , 而长安关中是形胜之地 , 能保护你的政权稳定 。这里形胜之地一词背后有一个重要的观念 , 就是我保持能压服你天下其他地方的力量 , 我这政权合法性根据的是我的力量最大 。
而经过西汉儒家经学思想的兴起 , 并和朝廷合流 , 完成国家意识形态建设后 , 到了东汉开国 , 就选择了以洛阳为首都了 。理由是这里是天下的中心 , 我作为皇帝在这套国家意识形态体系里 , 我的合法性来源是你们大家一起服从了我 , 而我也用大公无私的姿态面对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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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汉末年到魏晋南北朝 , 国家纷乱不断 , 一个重要原因是两汉经学体系的崩塌 , 这种天下之中的观念又被以强力为尊的现实所压制 。而到了唐朝 , 一个重要的巩固政权的举动就是重新整理和论述了经学体系 , 重构了国家意识形态 , 这也是为什么唐王朝能在安史之乱后虽然皇室政治声望破产 , 可却能维持一百五十多年的一个重要内在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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