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自称是“一个中国式的抒情的人道主义者”,请结合他的作品谈谈对这句话的理解?( 三 )


汪曾祺将这些细末微节不动声色地俯撷转述 。既自然风趣 。又有文化底蕴 。一方面贯注了人的理想愿望和审美需求 。另一方面揭示出中国人性格、行为中的文化内容 。引起读者“哀其不幸 。怒其不争”般的深层思索 。
再如《晚饭后的故事》中郭庆春生活道路和爱情幸福的阴差阳错 。《晚饭花》中李小龙的黄昏:
“要是没有王玉英 。黄昏就不成为黄昏了 。”
都给人一种久荡于心的命运感慨和哲理探寻 。的确 。汪曾祺的人道主义不带任何理论色彩 。很朴素 。就是对人的关心 。对人的尊重和欣赏 。让人真实而完整地感受到人们的生存状态和文化心理 。既是返璞归真——对乡土的再现 。又是抒写美感——对文化的追求 。更是展示人性——对精神的超越 。
汪曾祺用平平常常的思想感情去了解他们 。用平平常常的方法去表现他们 。在那些不事浮华、质朴自然的形貌中 。透示出其抒情式的现实主义功力与人道式的浪漫主义印迹 。在对乡土一如往昔的关爱和呵护之中 。在与人事景物朝夕相处的市井生活之中 。把东方型的酸甜苦辣揉进了心心相印的肯定与反思的笔端 。
汪曾祺不是消极地咀嚼往昔的小悲欢 。而是饱含着一种从历史的怀恋中来温热今天生活的高尚质朴的感情的 。这也使他的作品在认识性和审美性中增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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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探深 。柳阴阴 。听隔院声歌 。且凉凉去;月浅浅 。风翦翦 。数高楼更鼓好缓缓归 。”
这是汪曾祺《<戏联选萃>序》中选收的贵阳江南会馆戏台的一副对联 。
或许有与此联灵犀相通的神遇 。有人称其小说隐隐带着秦少游的流风遗韵 。也有人称他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 。
或许也是在一种朴素、真挚的深花阴柳、浅月翦风的乡情中宣泄“凉凉去”“缓缓归”的行吟诗人般的情怀 。
读汪曾祺的作品 。他在生生不息的大自然中寻觅乡情的天然 。在历史缓慢沉重的脚步中孕育人文的凝重 。使人在“听歌数鼓”中“且去好归” 。体味出自然生命的灵性 。面对乡土生活的赐予和时代的深沉思悟 。会感觉到现代人心理容量的微妙扩张 。
人类的一些正常感觉 。往往会在很惬意与感动中 。被一手掐死在自己框定的思维模式里 。熟视无睹的人事景物都会变得麻木不仁 。
而汪曾祺呢?抑或他也曾困惑过 。然而也正是这些困惑中的深层思索 。使他真切领悟到生命的意义和人性的光辉 。从而唤起他对曾失落已久的东西的探寻 。
他重新站在另一个高度 。另一种方位 。在传统与现代、在东方与西方的上下文关系中嵌入乡土情怀和人文精神、现实内容和历史内涵 。
他以其特有的民族身份所固有的观念与意识——渊源于东方乡土文化的浸渍 。得益于江南水乡和北方名家沈从文的熏陶——凸现在乡土文学之中 。

汪曾祺自称是“一个中国式的抒情的人道主义者”,请结合他的作品谈谈对这句话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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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受戒》是倍受推崇的一篇名作 。这既是一篇对扼杀人性的批判宣言 。又是一曲爱情的动人之歌 。
明海和小英子的爱情 。极富顽童的野趣 。更具初恋的圣洁 。受戒不外是领一张和尚的合格文凭 。但在明海的记忆深处 。当小英子:
“挎着一篮子荸荠回去了 。在柔软的田埂上便留了一串脚印 。明海看着她的脚印 。傻了 。五个小小的趾头 。脚掌平平的 。脚跟细细的 。脚弓部分缺了一块 。明海身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这一连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 。”
如果说《复仇》中的“他和和尚”还是人情美的复苏 。那么《受戒》中的明海和小英子的爱更具有了人情的生动、丰富和理喻性 。汪曾说:
“我写《受戒》 。主要想说明人是不能受压抑的 。反而应当发掘人身上美的、诗意的东西 。肯定人的价值 。我写了人性的解放 。”
他也在《关于<受戒>》一文中说:
汪曾祺自称是“一个中国式的抒情的人道主义者”,请结合他的作品谈谈对这句话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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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海和小英子最后是划进了芦花荡:
“芦花才吐新穗 。紫灰色的芦穗 。发着银光 。软软的 。滑溜溜的 。像一串丝线……”
《受戒》和《大淖记事》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性解放的再现 。人性力量的揭示 。风土人情的召唤 。古老悠远的乡土外壳里分明包含着生命价值的灵气 。质朴凝炼的语言环境中镌刻着历史斑驳的划痕 。
秦月汉关式的凝重 。小桥流水般的轻灵 。无边似春雨的乡情 。萧飒如秋月的民风 。心底那挥之不去的恋乡情结 。凝聚了厚重深沉的人文精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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