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书鉴人
对嗜书如命之人来说,借书与人确实是件难事,因此,愿意将自己藏书与人分享的藏书家,就格外值得珍视 。李如一比曹溶年长56岁,虽然他来不及读到曹溶的《古书流通约》中侃侃而谈的大道理,但他更愿意脚踏实地分享自己的藏书 。他的名言是“天下好书,当天下人共之!”他的好友钱谦益形容他对图书的爱护“获异书,则焚香肃拜;遇秘册,必贻书相问;有求假(借),必朝发夕至”——这样慷慨大方的藏书人,不会有人不喜欢与他为友 。书也会喜欢让自己落到这样人的手中 。
中国古代的书友们靠借书形成了一个知识共同体 。北宋的宋敏求和王钦臣因为乐于向士类同仁借阅藏书而名声煊赫,南宋的藏书家楼钥则通过向志趣相投的读者借阅藏书而收获了一众好友 。明代的名臣杨士奇甚至通过借书来观察人品,看谁是“端人确士”,谁又“非其人” 。毕竟,借书本身也是考验人品道德的一种方式,颜之推所谓“借人典籍,皆须爱护,先有缺坏,就为补治,此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 。从这一点上来说,像相声里那样胆敢在图书馆藏书上乱涂乱画的家伙,连带那个给他出馊主意的“恋爱大师”,作为始作俑者,都是绝对不可以交往的 。
《阶梯与狂热 : 一部书籍文化史》,[英]马丁·莱瑟姆 著,王喆源 译,中国工人出版社,2021年10月 。
中土以借书为交友鉴人的方式,西洋则似乎更注重读书 。当然,不出声的“默读”早在古典时代就已盛行 。沉默地阅读可以保持心灵的沉静,就像四世纪的哲人圣安布罗斯,“当他阅读时,他的眼睛扫视着书页,他的心则忙于探寻意义,但他不发出声音,他的舌头静止不动,任何人都可以自由接近他,访客通常不须通报” 。他的好友圣奥古斯丁来拜访他时,“常常发现他就这般默默阅读着” 。默读给人一种沉浸书中的肃穆感,但也让人感到一种绝对沉静下的孤独,哪怕这种孤独乃是所谓神圣的孤独,给人的心灵注入无言的力量 。但默读只是属于个人的,一如沙漠隐士在星空下独自倾听沙砾移动,万籁有声 。
但唯有神与野兽才强迫自己孤独,人类则需要跨过孤独与岑寂,需要自己的同伴 。出声朗读虽然有时会显得比较做作,尤其是在演讲术流行的欧陆,哪怕和颜悦色或是平易近人表现得再真挚自然,都可能是演讲术刻意训练出的做作之态 。就像朗诵术大师约翰·沃克所传授的那样,将读书变成一种表演:
“我们要习惯朗读时保持站立,应当左手持书,尽量不去看书,而要将目光投向观众……如果读到了圣洁、高尚、神圣的内容,眼珠和右手都要恰如其分地向上抬起,如果读到了粗鄙、低下、卑躬屈膝的段落,眼珠与手要朝下,如果出现了觉醒的美德、发自内心的情感,或是温柔感受,我们要自然地将手贴于胸口 。”
每个细节都要摆放到位,以展现出一种得体的姿态,虽然每个倾听演讲的人都知道面前读书的那个家伙所谓的发自内心是如何矫揉造作,但听众就吃这一套 。如果表演得不到位,即使是真情流露,也会遭到讥讽嘲笑,爱丽诺在她的日记中就记录了一位牧师,“经文读得一团糟,简直是最可怕又最庄严的礼拜 。”
但这样的读书,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很难真正交到真心的朋友 。反而三五知己,互相阅读和谈论自己喜欢的书时,才是友谊升温的时刻 。詹姆斯·拉金通在成为出版商和作家之前,曾经只是伦敦的一名小小的修鞋匠,每天忙碌的工作几乎挤压了他所有读书的时间,但他和三位喜爱读书的工友硬是发明出一种轮流睡眠读书法:
“我们中的一个人一直熬夜工作,直到其他人在约定的时间起床 。等所有人都起床后,我的朋友约翰和你谦卑的仆人,就在他们工作时轮流为他们大声朗读书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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