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沈抖当如余承东投稿|百度

文章图片

文 | 字母榜，作者 | 赵晋杰，编辑 | 王靖

沈抖成了百度内部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4月份阿里云中国区总裁任庚即将离职消息爆出后，外界传闻其将加盟百度。有接近百度智能云事业群组（ACG）的知情人士蔡宇明表示， “去年下半年，（百度）的确曾尝试挖过（任庚）” ，百度ACG的很多员工都在猜测任庚何时入职，成为百度云新一任负责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职位最终落到了沈抖头上。
5月5日上午，百度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李彦宏发出新一轮干部轮岗通知，宣布百度集团执行副总裁沈抖担任ACG负责人；何俊杰（Jackson）晋升为集团资深副总裁，并轮岗担任百度移动生态事业群组（MEG）负责人；王海峰博士继续担任集团执行副总裁兼CTO ，不再兼任ACG负责人。
此次干部调整，是百度自2019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公司业务调整。
2019年3月，百度总裁张亚勤宣布退休；5月，百度人力资源高级副总裁刘辉退休，百度“七剑客”之一的崔珊珊回归，全面负责百度人力资源工作；同一时期，百度高级副总裁王海峰晋升为公司CTO ，百度搜索公司总裁向海龙离职，沈抖接班。

如三年前宣布向海龙离职一样，此番干部轮岗通知也来得特别突然。尤其是沈抖的调任，在外界看来，被调离MEG这个百度的现金牛业务，对沈抖来说不啻于降级。
过去一年，百度MEG业务发展增速趋缓， “MEG未能达到内部预期” ，蔡宇明直言。2021年，百度核心经营利润151.42亿元，同比下降26%；归属百度核心的净利润135.57亿元，同比下降49%；经调整EBITDA利润率为29% ，去年同期为40% 。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沈抖被调去负责ACG ，也可能因为他是李彦宏手中为数不多可用、可信的高水准人才。沈抖离开MEG ，对李彦宏来说，既杜绝了出现第二个向海龙的可能性，也意味着可以更加放心大胆地任用沈抖。
百度ACG内部员工郑刚对字母榜表示，在错过任庚后，百度内部能接管云业务的高管中，可能也只剩下沈抖可用，如果再考虑沈抖还是出身MEG这种重营收、能挣钱的业务，对于眼下追求增长效益的云业务来说，沈抖可能是那个唯一的人选了。
在架构调整中，原本隶属于王海峰负责的TPG（技术中台群组）中的TGE（基础技术群组）和网盘业务，均划归到沈抖新负责的ACG中。
郑刚对此解释道，百度网盘内部又称为个人云， TGE则是提供基础数据库、数据中心、服务器等支持的，这些跟云业务都有着强关联度。只不过，调整过后，王海峰直接负责的两大业务中， ACG被剥离， TPG旗下仅剩安全、研究院、地图和CIO（如流），权柄有所削弱。
李彦宏在内部信中提到，希望沈抖能带领ACG团队，实现规模和健康度的量变到质变，为百度第二曲线的发展建立新的功勋。
郑刚告诉字母榜，百度云今年内部营收目标是120亿元（去年151亿元的百度智能云收入中，直接来自百度云业务的收入是80多亿元，其他为项目并购等的收益），且从只看营收增长，转向为考核毛利， “要求年底毛利必须是正的。”
这一次，沈抖能成为百度的余承东吗？
012012年，沈抖被向海龙招进百度，钦定为“接班人” ，也是当时向海龙最为得力的四大将之一，负责手机百度和信息流（Feed）。
随着2019年5月百度搜索公司战略转型为移动生态事业群组（MEG），搜索最后一任总裁向海龙退位， MEG新一代负责人沈抖上位。
作为前后执掌百度核心业务的两任负责人，向海龙和沈抖都经历了干部轮岗。
2011年， PC时代的百度如日中天，市值位居中国互联网之首，但内部也开始滋生山头主义，向海龙掌管的销售团队，和王湛掌管的商业运营团队，是当时百度内部话语权最重的两个部门，业务摩擦和矛盾也颇为频繁。
随着外敌谷歌搜索退出中国内地市场，李彦宏开始着手削藩，推出轮岗制度，向海龙和王湛互换岗位。
轮岗虽然取得了一定效果，但并未阻止向海龙做大。到2013年，百度进行新的组织架构调整，成立SSG（搜索业务群组），囊括所有商业变现相关业务，统归向海龙负责，王湛则转而负责CBG（用户消费业务群组），退出百度业务核心。
自此之后，向海龙历经王劲、李明远、朱光、陆奇等走马灯般的高管变换，权柄反而越来越大。到2019年，百度3万多员工中有约2万人归向海龙负责，其掌管的搜索公司营收贡献占比超7成。
直到2019年5月，百度迎来自2005年上市以来首个季度亏损财报。李彦宏也由此发布了向海龙的离职消息。
值得注意的是，在李彦宏这封内部信中，他用“具有战略视野，敢打硬仗、能打胜仗”赞美沈抖，却只用了寥寥26字评价向海龙：“我们感谢海龙过去14年的陪伴和贡献，并祝他未来一切顺利。”要知道， 2个月之前，张亚勤离职时，李彦宏发了一封长信特别感谢，并着力渲染了前者对百度的各种贡献。
一位公关人士当时曾对《财经》表示，向海龙的离职， “也破除了外界对海龙动不了的说法。”
02沈抖彼时接手的百度搜索业务，正在遭受超级APP的流量分割，越来越多的信息不需要靠百度搜索来完成，尽管百度还有着丰富的内容，但用户却在不断流失。
为避免全网搜索最终沦为百度的站内搜索，并激活用户增长，沈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推进“搜索+信息流双引擎生态” ，打造了剑指今日头条的“风云计划” ，学习字节跳动，建立百度技术中台，用以支持百度APP、百家号、小程序等移动生态子业务。至2019年底，百度信息流月活终于做到可以与今日头条打平。
接手MEG一年后，沈抖正式提出“移动生态的服务化和人格化”战略，确立了搜索+信息流双引擎，和百家号+小程序+托管页三大支柱的移动内容生态系统，并在2021年继续拆分细化为“X+Y”战略布局， “横向做宽做厚，纵向做深做精” 。
相比2019年不足3亿月活量， 2021年底，百度APP月活达到6.22亿，其中托管页收入占到百度核心业务广告收入的40%以上，百家号创作者增至近500万，智能小程序月活超过4.6亿。
沈抖帮助百度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图文领域站稳了脚跟，但却没能带领MEG在视频时代实现突破。
在百度追平今日头条的时候，后者孵化的抖音和TikTok全球累计月活已逼近20亿。2018年才发力视频的百度，在推出好看视频、全民小视频之外，甚至通过“买买买”的方式，先后投资梨视频、知乎，收购YY等，打算以金钱换时间，并打出“泛知识直播”的旗号，以区别于抖音、快手的泛娱乐标签。
李彦宏在2020年11月百度宣布收购YY后给出的两个理由便是：一来百度能从YY直播中收获协同效应；二来YY直播帮助百度实现收入来源的多样化。
但这笔36亿美元的巨额并购并未达成预期中的效果。进入2022年，百度MEG被曝裁员，新浪科技报道称， MEG游戏部门近300余人被裁撤，直播、教育业务也有不同比例裁员，同时百度派去负责YY事业部的曹晓冬也不再担任部门负责人职务。
接近YY业务的百度知情人士告诉字母榜， 2021年YY曾有一波人北上，进入百度总部办公，但双方团队融合中摩擦不断，后续这些人又都撤回了广州。“这也是MEG令Robin（李彦宏英文名）不太满意的地方之一” 。蔡宇明进一步说道。
尽管百度信息流仍在贡献现金流， “但就产品本身而言仅是存量用户转化而非增量用户，缺乏想象力，后继增长也很乏力（相对竞品）” ，有百度前员工告诉字母榜。
这才有了百度在2020年第四季度财报中对外披露的移动生态、智能云和智能驾驶三级增长引擎战略。
考虑到用户增长逼近天花板，李彦宏或许已经不需要沈抖继续耗在增长趋缓的MEG ，在没有增长驱动后的MEG内部长出第二个向海龙更非其所愿。
03转岗ACG ，对沈抖既是一次新的挑战，也是一个突破瓶颈的机会。
这方面的典型是余承东。2002年，华为重金投入的3G技术迟迟找不到应用市场，国内3G牌照又发布无望，那段时间任正非被困扰得每天投入10多个小时以上工作，却仍然捋不出头绪。
华为不得不寻求海外突破，开辟欧洲市场，最终帮助华为打开这片新天地的，就是时任欧洲业务的负责人余承东。余承东一步步帮助华为塑造出了“圣无线” 。
到2010年华为决定做面向消费者自主高端品牌手机后，余承东被任正非再次点将，从华为欧洲片区总裁职位上履新消费者BG CEO 。曾主管华为消费者BG战略的芮斌回忆，在任正非眼里，消费者BG这个“坑”就该种余承东这根“萝卜” 。
经过8年时间，消费者BG超过运营商BG ，于2018年成为华为新的核心和现金牛，余承东带领华为消费者BG造就了一个与“圣无线”并列的“神终端” 。
眼下，华为造车重任又再一次交到了余承东手中。任正非寄望余承东能够复制下一个终端奇迹。
沈抖在李彦宏眼中的角色定位，颇有点像余承东之于任正非。
在蔡宇明看来，离开MEG转战ACG ，不仅不是沈抖被边缘化，恰恰是得到重用的表现。
作为百度内部第二增长引擎，百度智能云业务已经成为百度内部增长最快的业务。2021财报显示，百度智能云业务全年收入增长54% ，达到151亿元，贡献了百度核心业务17%的营收。相比2021年第四季度同比仅增长1%的在线营销业务，包括百度云服务在内的非在线营销收入同比增长达到63% 。
百度云上一任总经理尹世明曾任职SAP高级副总裁，于2020年3月份离职，自此之后百度云一直交由王海峰代管。
但云业务并非一开始就归属王海峰管辖。2018年年底，百度智能云事业部（ACU）升级为智能云事业群组（ACG），向张亚勤汇报；2019年9月，百度ACG与CTO体系融合，尹世明转向CTO王海峰汇报。
2020年1月，百度将ACG、AIG（AI技术平台体系）、TG（基础技术体系），整合为百度人工智能体系（AIG），统归CTO王海峰旗下。三个月后，尹世明离职。
李彦宏对沈抖上任后的期望是，带领ACG团队，加快落实云智一体战略，实现规模和健康度的量变到质变，为百度第二曲线的发展建立新的功勋。
从ACG由王海峰兼岗，到沈抖独立负责，这意味着百度对智能云业务的进一步重视和资源投入。凭借过去三年在MEG积累的销售体系管理经验，沈抖无疑成为当下帮助百度云开拓企业客户的最佳人选。
蔡宇明向字母榜表示，百度去年下半年招揽任庚的主要考量，也是看中了对方的政企人脉和销售管理能力。
04沈抖面对的挑战比三年前接任MEG时，只多不少。
将云服务视为新增长曲线的互联网大厂，不止百度一家。位居国内云市场份额第一的阿里云，已经从2020年第四季度开始盈利。2021年第四季度中，阿里云以195亿元营收，正式超过国际商业板块的164亿元，成为仅次于中国商业板块的第二大增长引擎，收入贡献比达到8% 。
腾讯To B收入也开始超越游戏，成为第一大板块。2021年第四季度财报显示，当季腾讯金融科技及企业服务板块收入479.58亿元，首次超过游戏板块的428亿元。
互联网大厂对云服务的态度也在发生转变，从此前的一味投入开始转向兼顾增长和赢利。
据雷峰网报道，阿里云、腾讯云都在收紧内部预算，开始要求内部自负盈亏。
围绕云业务的考核机制也由此而变。阿里云要求各产品线自负盈亏，腾讯则努力提升自研产品的销售占比。
为了实现上述目标，阿里云在过去两年发生了两个前所未有的大变化：一是第一次组建了划片儿式的直营管理模式，推行行业+区域拓展策略；二是罕见空降一名M7级高管，挖来了原华为企业企业中国区总裁蔡英华。
百度内部同样在调整云业务考核标准。郑刚表示，今年百度云定下了120亿元的营收冲刺目标，并要求年底毛利率必须为正，开始从过去追求粗放式的营收单向增长，转而寻求营收和毛利率的同步改善， “第一步就是实现正向现金流。”郑刚说道。
国内云厂商毛利率低于国外同行已是不争的事实。有云厂商高管曾对雷峰网解释，亚马逊高毛利的秘密，在于其四大基础件（服务器、存储、CDN、网络带宽）的售卖占比超过了60% ，靠规模摊薄硬件成本效应明显。同时，这些标准化服务相比定制化项目，本身就拥有更高的毛利。
与腾讯努力提升自研产品相类似的是， 2021年底，百度云内部曾一度构思过自研服务器芯片，以此来降低云服务成本，并减轻供应紧张压力。
郑刚表示，百度云团队甚至做出过商业计划书，并给李彦宏汇报过一次，得到了李彦宏的初步肯定，但前提是集团不会直接投钱，需要团队自己物色到合适的CEO人选，将芯片研发团队攒起来组建独立公司后，公司再进行资源投入。
在接触华为、阿里等一众高管后，因为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CEO人选，百度服务器芯片自研计划无奈流产。
现在，距离2022年结束还有大半年时间，沈抖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会烧起120亿元的新目标吗？不仅外界好奇，李彦宏可能更好奇。
（文中蔡宇明、郑刚均为化名。）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