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挽歌

我是一个职业杀手。只要付钱够多。什么人都杀。一枪爆头,一刀割喉,是常有的事情。手法娴熟之极,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像杀人机器。
有时候,在热闹的十字街头,我头戴礼帽,手提皮箱,把大量现金忽然撒向空中。看见疯狂的人群让整个交通瞬间陷入阻塞瘫痪。内心深处会涌起一种类似杀人的快感。
【杀手的挽歌】我喜欢金钱,更喜欢有人为金钱打得头破血流,六亲不认。只有这时候我才会忘却自己杀手生涯,变得像孩子一样天真可笑。
黄昏,小雨。
一张照片放在宽大的石桌上,慢慢推到我的面前。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相貌堂堂,威风凛凛。颌下几缕青丝飞舞,更添一种逼人的霸气!
我把照片拿起来,仔细看了好几遍,双手一阵发抖,内心狂跳不止。
这个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我那多年未曾见面的亲生父亲。
“这一次一定要办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否则你我都不好交差!”老板扔给我一沓用牛皮信封包好的钱,眉头锁成一个川字。
“这个人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他死?”我问。
“这个人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叫曹世杰。身价上亿。产业众多。但为人太过孤傲,视他人如无物。有人要杀他也很正常!”老板有些感慨。
“要杀他的人会是谁呢?”我又问。
“阿平,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哦?”老板看着我,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你平常不会多说一句话,告诉我今天是为什么?”
“他这么有钱有名,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把钱塞在贴身内衣的口袋里,淡淡的说。
“如果你要活下去,最好莫要好奇。更莫要打听背后的秘密。”老板冷冷的说,然后离开我的住宅,扬长而去。
我把曹世杰的照片放在掌心一点点搓成碎片,看见他完全消失,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曹世杰是我的父亲,这个毋庸置疑。但我恨他,恨得疯狂,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我能够成为黑道第一流杀手。不能不说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每一次跪在母亲的坟前,我都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报复这个无情的男人。为了这个目标,我很小就离开叔叔那个家,加入各种帮会,无数次和别人练习以命相博,终于在二十五岁拥有了一片杀手的天空。
曹世杰为庆生五十五周岁,在本市最豪华的酒楼,大摆宴席,恭请社会各界名流精英。来者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我带上一把精巧的消音手枪,和一柄我最喜爱的飞刀,扮成宾客模样,藏身酒楼,等待机会刺杀。
曹世杰终于出现了。他好像一点也没有改变,身材高大,西装革履,满面春风。和客人频频碰杯,优雅,礼貌,潇洒。
我的眼前浮现母亲凄苦的面容,不自禁握紧怀里的消音手枪。我藏身的地方是二楼的一个制高点。客人很少。目标一旦锁定,随时可以准确无误的击杀对方。这是老板一手安排。我只是一个执行者。
我看着曹世杰得意的微笑,胸中的仇恨越来越浓。掏出手枪,准备射击。忽然身后被一个冰冷的硬物顶住,一个声音冷冷道:“跟我走,否则要你的命!”
我回过头,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神有一种淡淡的嘲弄之意。
“听说你很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他说。
”是吗,”我也笑,”如果你敢开枪,我佩服你厉害!”
他楞了一下,显然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右拳飞了出去,击在他的鼻梁上。他发出惨叫的同时,我的枪柄已经重重敲在他的背上。他倒下去,全身缩成一团,挣扎一阵,就不动了。
我再一次拔枪射向曹世杰,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我大急,急忙从二楼奔向一楼。在楼梯口拐弯处,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伸出来对准了我的脑袋。我慢慢放下手枪,忽然明白自己跌入了一个可怕陷阱。
我被带入一栋黑漆漆的大楼。推开一扇门进去,里面灯火辉煌,豁然开朗。一个高大的身影背朝着我,问道“为什么要刺杀曹世杰,是谁派你来的?”
我不住的冷笑,一句话也不说。那人淡淡说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把你交给警察,看你说不说?”
我忽然大叫:“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要杀曹世杰这只老狗。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小爷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那高大的身影霍然转过身,叫道:“阿平,是你吗?”
我睁大眼睛看过去,眼前身材高大的人,竟然不是别人,是多年不见的叔叔。曹世杰的弟弟曹善谋。当年曹世杰抛弃我和母亲,就是他收留了我们。母亲不久郁郁而终,他对我更像亲生儿子一样。他明显老了许多,两鬓之间已有白发。腰也有些驼了。
叔叔解开我身上的绳子,一把抱住我,哭道:“阿平,怎么会是你?你这些年过得可好。怎么从来不和我们联系?”
我一时之间也说不了许多,讲了一些这些年的经历。叔叔大为感慨,只是自责对我照顾不周。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叔叔:“这是什么地方?您在这儿做什么工作?”
叔叔脸色有些变了,有一些尴尬的表情,说:“是你父亲给我安排的工作,说是要我帮他。对了,阿平,你这些年为什么不找你父亲?”
我冷冷的说:“我没有父亲,如果让我遇见他,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母亲报仇!”
叔叔叹息说:“过去的就让过去吧,他毕竟是你父亲。无论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永远都是他的儿子,等一下,我去告诉他你回来的消息,你觉得怎么样?。”
我正要说不。大门忽又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大踏步闯了进来,叫道:“善谋,是谁要刺杀我?你把他抓住了没有?”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曹世杰。我身行一侧,绕到他背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冷笑道:“要杀你的人是我,我杀你的理由有一万条!”
叔叔叫道:“阿平,放下你的父亲,有话好好说!”
曹世杰睁大眼睛看着我,说道:“你是阿平,我的儿子吗?你知道这些年我找你有好苦?”
我一阵恶心:“老东西,少演戏,当年不是你抛弃我妈妈,我妈妈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沦为杀手,日夜想找你报仇!”
曹世杰道:“谁说我抛弃你妈妈,你妈妈自己要走的,她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而且,我一直在寻找你,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不见了?”
我说:“少骗我,这些事情都是叔叔告诉我的,他对我像亲生儿子一样。”
曹世杰把惊诧的目光投向叔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的儿子?”
我说:“老东西,你装什么蒜,你抛弃我妈妈,这是事实,还想抵赖不认账吗?告诉你,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曹世杰不理我,盯着叔叔,说道:”我懂了,你还是不甘心,认为我应该给你更多。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最清楚。如果你不是我弟弟,我早把你赶出公司。我没有这样做。你不感激倒也罢了,还欺骗我的儿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忽然间,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飞来,打在曹世杰的胸口上。鲜血立刻染红了他的上衣,他倒了下去。我大吃一惊,叔叔握着手枪,枪口冒出一缕缕青烟,缓缓走过来,对我说:“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把你培养成杀手,也是我布的局。你是我手中的棋子,我要的就是你们父子相残,我坐收渔翁之利。”我大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

叔叔缓缓说道:“道理很简单,我要你父亲的全部财产和地位。这些年我像狗一样为他卖命,他什么时候把我当人看过。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越是刚愎自用,对我越是不信任。我是迫不得已,才启用你来杀他。但我不想他死得太容易,所以才阻止你杀他!”
我破口大骂:“你这个老畜生老变态,你害了我,现在又杀了我爸爸。我和你拼了。”
我的人刚跃起,他的手枪又击中了我的大腿,一阵剧痛入骨,我再也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叔叔狂笑不止,大叫道:“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现在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忽然间,刀光一闪,一柄飞刀电射而出,插入他的咽喉,他回过头,满头大汗,喉咙格格作响,瞪着我道:“你,你……”一句话没有说完,扑翻在地,气绝身亡。原来我趁他得意忘形之间,抽出那柄最心爱的飞刀,给他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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