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地方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地方是一种没有文字的书本,没有音符的乐曲,没有风景的画卷,是一种无声无息的影响。一旦渗透进你的生命和血液,将顽强影响你的意识,直至永远。我想这个地方就是故乡。
这个小村庄承载了我很多的童年时光和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认知,很多年后这个秋天,我带着儿子回到这里,因为不同高度看到的风景是不同的,我希望他一米二的视角能看到我回忆中的所有美好。然而后来我发现这里对于现在他来说是新奇,而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依恋。
一进门的第一眼充满了失落,西边的羊圈没有了,时至今日我还能清晰的记着那个土坯墙根背着的细沙,踩在上面看圈里的小羊羔,今天这一切夷为平地,这种空间的变化有一种瞬间的颠覆感,让我不知道怎么迈出下一步。东边原来有两间矮小的土坯房,是我弟弟出生的地方,就在前不久随着他的小Judy降临人世,这两间房子也被十个全覆盖变成了一个蓝顶的羊棚。时光流转,生命更替,这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许多记忆都被岁月盖上了一层尘土,如果没有某一个物件的出现,这些记忆可能就要永久的消失了,我在奶奶家看见爸爸妈妈结婚时做的红色的大躺柜,那时候的柜子真是会享受,三十多年过去了,他安然的躺在那里,要不是这么躺着怎么承受这么久远的岁月呢。还发现了一个小杯子,和现在的咖啡杯一样,这么多年了依旧很光滑,只是颜色暗了一些,我把他带回家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小姨,她很快就认出那是姥姥家的杯子,其实我也是很留恋的,但是我还是很果断的说:送给你。也许这个杯子对于她来说承载着更多的温存和记忆。
妈妈带着我们去当年的姥姥家,房子已经没有了,门前的树也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堆干枯的树枝,据说这是她们刚结婚的时候爸爸来种下的。门口的老井用石头盖上,周围的缝隙还能照进现在的阳光。邻居家是姥姥的结拜姐妹,妈妈拿出手机说:阿姨我给你拍张照片吧,拿回家让我妈妈看。她赶紧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坐在崭新的沙发上,满脸的认真和沧桑。这两个已经九十岁的姐妹,即使之前有太多的过往,今生恐怕也没有机会再次谋面。
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我看见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天和地连成了一条灰蓝色的弧线,后来的很多年我都无法想象我原来是和一个大球体一起旋转。我记得姥姥家炕上朝南开着一个小窗户,我曾经趴在那个小窗户看见了妈妈的身影,之所以对那一幕那么深刻,是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和妈妈分离。屋后原来有一个大沙头,上面清晰的留下小虫子爬过的痕迹,弯弯曲曲。我们经常从沙坡上溜下来爬上去,如今的屋后竟然是一篇平地,上面长满了沙蒿。如果大沙坡也会行走,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一定是迷了回家的路。
小时候觉得十年很漫长,我曾经和弟弟一起讨论十年过去了这里将变成什么样子,谁知对于宇宙苍穹来说十年也就是眨一下眼而已,虽然几个十年过去了,很多改变了,但还有很多没变。
【有那么一个地方】赶路的春风,土坯墙上的沟壑,草垛里鸡蛋的温度,落日的感伤,很多很多的东西已经镌刻心底与岁月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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