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故事,不可防备。

1. 火车 巴士 :冗长的青色铁皮火车,如果不是开出的两扇窗很难让人联想到这节车厢会把你和你的心载到未知远方。承载着太多,岁月早已残忍地扼住它脆弱的咽喉,趁其不备好一网打尽无数呼吸、目光、心跳以及一切和生命有关的。于是仓促间趁岁月还在打盹,你下了车,脚步却不住迈向了另一个坎。对,橙色大巴。洋溢着欢快你欣赏着沿途风光,柔软座椅安抚了全身细胞,耳机里满是你选好在旅途中听的歌:乡村吉他与Rock N’Roll……就连你的双眼也满是轻盈跳跃的舞步。
2. 旅店 :你甩开皮箱,扯掉大衣,全身成大字倒在温软的大床上。你的呼吸与混杂在枕巾里的消毒水味充斥着,不过你并不在意,因为还有什么能比一张床对疲于坐车的人诱惑更大?呼吸沉醉了。淡紫色的墙纸,薄荷味的茶杯,砖砌的壁炉,反着银光的厨具,英伦纹饰的天花板,宝绿色的书柜,金色的浴缸,乳白色的百叶窗。
3. 落日:广场上,跳舞的,卖花的,穿漂亮裙子的,打着蒲扇的,偎依坐在木黄长椅上的,无不被夕阳镀上金黄的边,影子好长好远。好美。于是你走上前,与大妈们共跳一支圆舞曲,问卖花的少女买了束玫瑰,送给了那穿漂亮裙子的姑娘。你说,这是受人之托。仿佛干了件大好事,你忍不住咧嘴傻笑,空气都是甜的。天色渐晚,凉风迎面而来,江滩边踏水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年轻爸爸陪着儿子站在被水没过的台阶上告诫他等他长大后才可以再往下走几步;主人抱着吉娃娃一起戏水可吉娃娃好像不太乐意;从没游过泳的姑娘在朋友们的鼓励下第一次踏水,江水流淌在她腰间,臂弯间;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位老者,仅仅是双脚泡在水里,一动不动。你想拍下这些人,但灯光不足手机像素不够。任性的你还是拍了张,只为保存下这时间空间。
4. 食物:橱窗里,抹着奶油果酱的点心一块一块排好队。如同选美,谁最大最饱满就会被摆在离顾客最近的地方,而为之沉醉的顾客们偶尔会略带失望地买到残次品。走累了就寻家电影里的经典桥段所在处:转角咖啡厅。推开门就会听到“叮”,热情的老板娘送给你最暖的笑容。选个离吧台最近的位置。在那里,你把这座城市统统纳入耳朵:少女们在哪里逛街冷气最足,男孩们在哪里打篮球没有雨过后积水的小坑,大学生们在哪里兼职老板最大方,白领们在哪里约会更优雅,老人们在哪里打牌会更好运……也有一些人和你一样,憧憬下次会到的地方。不用说明两座城市之间相距的空间,你可以直接被带进一座城市。也许她们之间隔着大海、黑麦田、落叶松林或者沼泽。无论你想到哪里,无论你想干什么。
5. 大道理:人生的一些大道理,很多都是微不足道的人告诉你的。比如,长途旅行中你迫于无奈从旅店出来打车到最近的药店后,卖药的老头告诉你,不要动不动生气,不然你的痛经不会好。再比如途经文艺青年必逛店,你进去挑选大半天,店里的老板告诉你,干什么事情不要首先想着失败。这个时候,你想到了一个柔软而温暖的字眼。家。爷爷奶奶现在在干什么,那边的天气跟这里一样晴朗吗,阳台种的辣椒有没有被忘记浇水,隔壁胖乎乎的小妹妹长高了没,后院比你年长的昙花开了多少朵……总之,你想家了。家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让你留恋。暖水瓶里刚烧开的水,冒着气泡的泡菜坛子,总是咕叽咕叽的老竹椅,有你陪伴20年的日出日落……
6. 你的朋友:步履不停,张狂世界,节奏快到窒息。你像橱窗里身着迤逦的模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包围着。不是alone,是lonely。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明明红灯已变绿你却不敢向前随人流而散。耳机的声音早被城市的喧嚣掩盖住,双眼能看到的除了人还是人,亦或者更高更亮的“重庆森林”。一切都变得很重,重到呼吸都变得困难,眨眼都需要勇气。你蹲下,靠在塞满垃圾的垃圾桶旁的电线杆上,像是被告知换上了不治之症。迷糊之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把短路的你暂时通上电。是她的短信。她问,“你喜欢吃汉堡吗。”“Like。”“要是以后我们都没出息就开家汉堡店吧。”“好。”忍不住流下眼泪。找不出华丽辞藻来形容她于你的重要,她可以让你变得很轻,轻到能够随着微风飘荡,去广阔的天空中找寻那朵蠕动的云。她说过,“我可以原谅你寄明信片忘记写上收件人,也可以原谅你忘记我的生日,但不能忍受你整天为了某些事情钻牛角尖。你应该乐观些。”大踏步向前,即使现在开始落雨你也不怕了。正如她唱,“何妨迷路看风光。”
【总有故事,不可防备。】7. 台湾老先生:昨晚你做梦,飞去了台湾。大概是梦太真太深而飞机飞得太低,你能够透过窗户看到地面上争奇斗艳的芬芳,千万年来累积的能量一触即发。像消失的MH370在无人知晓的神秘岛上空盘旋,播音员字正腔圆道,“各位旅客,请收拾好您的心情,系好安全带,我们即将降落。”突然,飞机一阵颠簸,不停有杂音从广播冒出,但没一句是人话。你的头重重击在快被震裂的窗户上,好痛。醒来时,你不在床上在地上。吃早餐时你想到死亡,难过地连一袋纯牛奶都喝不下。你爬上顶楼,三两老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笑说彼此还有几个年头能活。他们手里都握着根旱烟烟斗,但不曾有青烟冒出,可能是没烟了。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先生把背影留给你,让你自行揣摩高深或肤浅的内涵。不管贫贱善恶,黑白绿红,终有离你而去的时候。你说既来之则安之,你说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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