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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春节。如果文字不骗人,过了这个节日,第二天就应该是春天。我不怀疑。
我坐在后山的草坡,等春。
年已过,这山该和年前有点不一样了吧?难道会完全一样?我不信。山鸡在长鸣,远山顶上一溜排开的树们,如拉美球员的公鸡头。
前几天认为山看远不看近,远看有气势有神韵,近看有荆棘有干草。今天静下心,细看脚下草的排列,叶的铺展,照样让我不停心动。错的总是我,山不会错。
扒开第一蓬草,未见草芽。又扒开,有白湿的小芽,弯缩着。怎见得是昨晚的新生,也许是年前的萌发?反正在地下埋着,谁也不知道。
那会不会是在我来的前一个小时,这小东西偷偷从母体钻出?它知道我好奇,就捧出好奇让我看。
我看着它,我不能解释。我笑了,又把它埋上。让它自己钻出来,到时我一定回来看它。
这是今年的春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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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我坐在洛浦,河堤的台阶上。
我想让你偷偷拍下我的样子。面前一河水,身后万株柳。
一河春水,柳枝新软,我确切感到了。河岸爬根草还是白毯,将来会成为绿毡,不劳人来涂色。
河里小洲,苇丛茅草间有野鸭,有大群的大雁。它们出来,凫水追逐嬉戏,完全自我。大雁不飞不美,一展翅便成艺术。它们写诗,只会写“个”或“人”,但迷倒我这样的狂野。我觉得那个“飞”字,仓颉一定是看到了大雁,才挥笔写下:飞,飞,飞……
白鹭优雅,如英国贵族,我不敢唐突它们。
看那春水,不用问那一滴水从哪来到哪去。八里山的泉水,经涧河汇入,我已经认不得它们了。或者,面前恰从脚下流过的就是年三十我带五个少年戏耍的那些。只是那泉水从石缝渗出,那石缝里的水又从何而来?问不休。水无家乡,泉无来路,你看到的是它们的出现,更多的时候你看不见。我们的定位是完全的自我,哪里有绝对的方向,甚至出发和归宿呢?
春潮动心,我一下子感到滴水通海。
河水啊,你已奔流多少载?你不停,你如我,也是息不下的过客。你绕小城,小城拥你,离不开又留不住。
风吹着,柳枝飘起来,我想上去折下来拧成柳哨,吹响,惊动岸上窗子里写作业的少年。
我在河边坐,把太阳坐下山,把星星坐出来。
【春曲】夜里,这河会是怎样的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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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这两天,江南一定有花市。
南国的梅花,总有姿态,我把它叫报冬花。不知道南国春来第一枝,是哪种怎样的花儿?
江南的人,不知道几人还有沉静的心境,默默着感想冬去春至?十三亿人,不知道有多少双纯美的眸子,惊讶新奇着自然变幻?静静的小镇可还有隐者,美美的小村还有小桥?我没有调查,我觉得有的,一定有。
十五年前,在江南的乡下。早春的霏霏细雨中,我缓缓行走在山村小道。身旁是盛开的油菜花,脚下小溪边有一束迎春花开得正好,正想伸手摘下嗅嗅香气,猛然发现一只红蜻蜓停在上面。我赶紧收回了手……
怀着淡淡的惋惜继续前行,迎面不时碰到赶牛的农夫,挑担的货郎,采茶的姑娘,大家相视一笑,又各自上路。人家尽枕河,桥头树阴下,总有村姑蹲踞岸边洗着衣裳,几位老人在说着古今闲话。这样一直走到一个大湖的边上,伫立湖畔,在蒹葭苍苍中看茫茫湖水和柳叶小舟,觉得实在该安心于此才好。……
今日,我又深深向往那古典的诗意。春水江南路,一望杏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