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长纸短,吻你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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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爱一切不彻底的事物。
细雨中的日光,春天的冷,
秋千摇碎大风,堤岸上河水游荡。
我喜爱一切不彻底的事物。
琥珀里的时间,微暗的火,
一生都在半途而废,一生都在怀抱热望。
我的你:
见字如面
你好,你好吗?我是八年后成年的你,你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会收到这封信吧,我也是突然想起了你,想起了自己。
你现在念四年级了,遇上了一个不怎么负责任的数学老师,那是你第一次数学考不及格,你把试卷藏在书包的最底下,你害怕极了。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不爱好好学习了。
不过你不要难过,我不会怪你的。
你喜欢童装店里最漂亮的那件白裙子,你喜欢毛绒玩具和芭比娃娃,你喜欢那些精致的小发卡,你喜欢看少儿频道。这些都是你的小秘密,你从来没有告诉过谁,也没有人问过你喜欢什么。
你不会表达,直到现在,我也还没学会要怎么去表达。
有一个姑娘,住在你家前面,比你大一岁,你一定要好好和她在一起,要相信她。虽然你们会闹别扭会有误会,但我希望你可以知道,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的只有她,她会包容你,会在意你。你要抓紧她。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有很多朋友,至少身边的人愿意带着你一起玩,你也喜欢和她们玩。如果我告诉你,三年后,你很喜欢的那几个朋友成了走在路上看见了都不会再打招呼的人,你会信吗?
我猜你不会相信,相比我,你更相信你身边的人吧。你把她们看得很重要,你生怕她们会不理你,怕没有人跟你玩,所以你觉得自己不讨喜的了你就一味的讨好她们,被欺负也一声不吭。
你活得太小心翼翼了。你怕别人因为你生气,怕老师不喜欢你,怕爷爷奶奶不喜欢你。你一度觉得爷爷是不喜欢你的,因为他会凶你。只要妹妹一哭,爷爷准骂你,说你惹妹妹哭,可是有时候真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啊,你会倔强的辩解,但是没有人相信你。时间久了,你也就不再反驳了。
好像所有的事都是这样,只要他们认定你做了这件坏事,就不会听你任何解释。后来的你干脆什么都不说了。有什么好说的呢,反正没有人会听。
对了,说到妹妹,她这会儿四岁了,你没事会带着她出去转悠,你会教她认字,会给她绑各种奇怪的头发。你很奇怪为什么妹妹可以从小就留长发,而你小时候一直是短发?
“可能是他们偏心吧。”你这样告诉自己。
之后的某一年你对妹妹说,如果没有你该多好啊。
再之后的某一年,妹妹很认真的对我说,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你说的是气话,但是妹妹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然后在一次争吵中,她用这句话堵住了我。
你总是把在外面受的委屈加倍发泄在最亲的人身上,我知道你的脾气很暴躁,但是能不能请你对家人有耐心一点,不然我会愧疚很久很久。
夏天跟小伙伴玩跳绳,你被绳子割破了脚,忍着痛回家,没告诉别人,后来伤口发炎,右脚脚背很快就肿起来了,你一瘸一拐上学 回家,回到家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尽量正常走路。一直到脚好,从来没被家里人发现过,也没有挨骂,为此你还有点小自豪。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其实就算告诉他们也没有人会骂你啊,被小刀割到止不住血也是。同时我也深深地理解你,我走过了你正在走的路,我知道你的全部。
你怕黑又怕鬼,你不怕打雷,不怕蟑螂老鼠毛毛虫,就是特别特别怕鬼,怕到即使是白天,也不敢一个人待在阴暗的房间里。你做过很多很恐怖的梦,梦到床底下有鬼,窗户上有鬼,村后老祠堂有鬼… 以至于我现在也很怕鬼很怕黑。
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喜欢捣鼓一些手工,跟着电视里的教程自己学着做一些简单的小玩意。这种爱好一直延续到现在,但是我的行动能力没有你那么强了。以前我总说我的童年是灰色的,后来才知道,不止童年是灰暗的,童年之后依旧灰暗。
每一年你都会许一个愿望,但是从来没有实现过。我印象里你收到过的生日礼物只有姑姑送的一个书包,你也会想像电视里那样,一到生日就有蛋糕和礼物,可是并没有。有时候放学回家你也会想有人来接,还会想希望下雨,下雨你没有伞,就有家人拿着伞在校门口等。
我比你幸运一点点,我有被接过好几次。你心心念念的事情,我帮你实现了一些些。
如今我有了自己喜欢的裙子,买得起精致的发卡,也有一只特别大的毛绒熊,可以随心所欲看自己喜欢的电视节目,也能在生日收到生日礼物。但是再路过那家童装店我依然会看看那面墙上现在挂了一件什么样的裙子,在超市看到芭比娃娃我还是两眼放光。
你偶尔会幻想一下我是什么样子的,这个暂时保密,给你留一点期待吧。到时候不管是失望与否,都有我替你接受。如果有任意门的话,我一定会回到二零零九年,抱抱放学一个人回家的你,抱抱被误会受委屈的你,抱抱躲着哭的你。
可能有些东西你看不懂,不过没关系,有耐心读完这些字已经很不错了。我是第一个给你寄信的人,我也相信你会耐心看完它。
最后,
希望你可以勇敢一点,不再这么软弱。还有,少晒一点太阳,不然我现在还得想进让自己变白的法子。你继续好好地幻想这个世界,幻想未来吧。
你的我
2017.10.30 晚。
文|莫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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