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原创] 画眉画骨不画心 第十,十一章

第 十 章
听见远古的号角在耳边响起,雪岑模糊的记得那一世的自己,自小生活在深宫里,身边的皇子,格格死了一个又一个,而自己总是安然无恙的避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父皇一丝不苟的把她保护在羽翼之下,不容许危险靠近她分毫。

在朝堂上,他是威严不可忤逆的皇帝,而在她的寝宫里,他是会手无足措,会豪爽大笑的父亲。而她,总是痴迷于他身上的温暖。
再大了些,每当读到前朝的皇子谋权篡位时,她总是嗤之以鼻,困惑于他们的弑父杀兄,不屑于他们的欲望。
二十九日丙申
朕嗣无疆之大历。宣列圣之重光。方谨始以承祧。顾敦宗之有典。诞扬明命。申锡懿亲。德康公主、岐嶷生知。柔嘉日茂。永怀先后。遽罹罔极之忧。肆予冲人。敢后有先之义。用笃因心之友。是增慈幼之情。锡以命书。胙之封国。于戏。莫远具尔。重念前人之休。从而进之。示敦犹子之爱。往绥尔禄。遹观厥成,可。”

加封仪典上,普天同庆,百官齐贺。
连帮她梳妆的大宫女都伺候的小心翼翼的。
尤记得她紧张的走向父皇,满脑子都是那双温暖明亮的眼眸,指引着她。
一低头,却看见了一双不断磨挲着颤抖的手。
父皇给了她太多太多的爱。而帝皇,似乎不该拥有那么丰富的情感。
关山橫槊,谁可来补天。
灯火珠帘,生命渐渐溜走。
后来,后来。。。。
随着别国的入侵,国家的抵御终于一点一点的被瓦解,大片大片的国土迅速流失,最终,父亲自尽在龙椅上。
风起云涌,可于神而言,却仅仅只是一个王朝的终结。
她当时并不在宫中,而是随着巫蛊之人游历到了南疆,她仍记得离别时父皇的如释重负,如同一个了无牵挂的将死之人。
原来父皇早早就已预料到这一天,而最放心不下的,仍旧是自己。
虽然后来知道了自己并非父皇所出,但是父亲这个词语对于雪岑来说,依然是如此的熟悉,宛如冬日的暖阳。
战争从来都是成王败寇,只是不知晓,史官的笔下,是如何评价这一代多情的帝王的。
一笔千秋,却刻在了后人的心间。
而如今,身下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像极了儿时父亲宽大的龙袍。
雪岑顿了一顿,神识清醒了些,怜惜的舔吮着身下的唇瓣。
她并不是一无所知。
唇间温柔的触觉让程成一愣,身子不可遏止的颤抖着。
轻柔如微风吹过。
她的舌头一点一点的在程成的口腔游动着,雪岑依旧是需要血液的,但是却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的伤口。
这种怜惜的温柔,让程成受宠若惊。
他流着泪,颤抖着回吻,决绝的,用尽了这辈子残存的一丝力气。
沉睡中的缠绵,仿佛是生命对他的最后一次施舍。
在这神秘的空间里,时间仿佛是永远静止的,而程成多想把这瞬间拉长成永恒。
视线拉远,纯白的极光之地上,唯有两个忘情拥吻着的人儿。
雪岑又陷入了沉睡。
程成一个踉跄跌进家门,却牢牢的把雪岑扣在了怀里,食指朝大门一划,一层淡蓝色的保护罩消失在空气当中。

拖着沉重的身体,喘着粗气。
这个家打扫的很干净,并没有想象中的凌乱,某些地方亦保留着民国时期的模样,只是添加了许多现代化的设备,这种感觉,温暖而熟悉。
程成蹑手蹑脚的替雪岑套上自己的衬衫,纤细的身躯就这样包裹在长衫里头,静静地躺在床上,让人泛起阵阵怜惜。
亲了亲她漂亮的锁骨,程成蜷缩在床的一边,也睡过去了。
过了一会,门被微微的推开一条细缝。
一只眼睛裸露在门缝里,他窥视了一切。
视线跌落在白衣女人的身上,生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应该讨厌她的,不是吗?
这么多年,几时见过爸爸宠幸一个女子。
甚至对他,也没有如此小心翼翼。。。
宛如世间珍宝。
门最终被轻轻的关上。
快醒来,快醒来吧。。。。夹杂着花香的叹息响起,微微震动着雪岑的耳膜。

仿佛是混沌之初,盘古开天劈地之时。
眼前的漆黑开始渐渐破碎,离析,最后一点一点的崩塌。
感官一点点的恢复,力量重新注入身体,灵识开始渐渐清明,空气中每一粒尘埃的触摸都如此清晰。
“嗯。。。”雪岑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浑浊的气体,感觉着周身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
原来重生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
已经睡得太久了,脑子里的神经被麻痹着,如同被蝼蚁一点一点的啃噬着意识。
她在静谧中缓慢的呼吸着,不断的气体交换让沉重的脑袋略微清明了一些,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下坠着,仿佛失去了扯动骨骼的经脉,只剩下一张皮囊轻轻包裹,遮盖住内里的千疮百孔。
这又是个什么朝代。
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八仙封印上。
斑驳的血迹充斥着眼球。
那场刻骨铭心的灾难。
她本不该醒来的。
所有声音在一霎那消散。
犹豫的睁开眼,看到了蜷缩睡在身旁的程成。
是他?
雪岑有些惊讶的望着程成,想起了曾经那个温暖的少年。
会是他吗?
模糊的视线扫过他包扎好的手腕,有些心疼的捧起。
一不留神失了心智,竟如此失控。
纤细的手指灵巧的解开绷带,露出了血迹斑斑的伤口。
这样的血肉模糊深深地刺痛着雪岑的眼眸。
怜惜的低下头,雪岑温柔的舔吮着他的手腕,皮肉混合着她异香的唾液,伤口竟在慢慢的愈合着。
她满意的一笑,手指轻轻的抹了抹唇。
像极了调皮的顽童。
手腕传来轻柔的抚摸,痒痒的,像有把小刷子扫过心尖,他不由的颤栗,神情呆滞的望着她。
窗外的云朵像是定格了一般。
雪岑蓦地抬头,却狠狠的撞进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纯净而深沉,仿佛要把人心吸收得一点不剩。
他没有睡着。
在黑暗中看不见神情,而泪珠折射着的寒光,却依旧刺痛了她。
骄傲如他,高贵如他。雪岑叹息着。
只是斯人为何仍如此固执。。。。。
叹息声传到程成心里,他苦笑着。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雪岑鼻头一酸,没有再看他。暗暗握了握拳,眉锋渐渐转冷了。
檀口微微开启。
“这是什么朝代?”
语气寡淡疏离,有淡淡的不耐烦。
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钻入程成大脑,让他有片刻的眩晕,仿佛被千军万马驰骋过的尘土。
果然是神喻啊,封印了那么久,气势磅礴依然不减分毫。
她放下所有憎与恨,却在跟爱她的人反目。
程成苦笑着,她仍旧是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心境,虽然她已然懂得爱的苦涩,而爱之于她,同样亦等同救赎的过程。
几百年的守候与等待,耗尽心力的破茧成蝶,他为她所做的,最终也逃不过魔邪恶的头衔。
他用力的按住心脏的位置,头一次有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
她终归是神啊,世界上最让人困惑的生灵。
“即使知道了,我也仍是会去做的”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沉香,他微笑着回答。
因为这是唯一能让你苏醒的方法,程成在心里默默的补上一句。
“你知道我能读到你的记忆,对吧。”
他感受着雪岑在黑暗中略微潮湿的呼吸,心如刀绞。
静谧中,再没有言语,两人默默的共享着同一片天地。
起码我是唯一一个知晓所有故事的旁观者,那么,是否可以说,我亦参与了她的人生。
她的冷漠很熟悉,依然让人心悸。
为什么自己永远也猜不透她的想法。
程成悲哀的想着。
雪岑有片刻的怔楞,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所谓何事?”她突然问道。
程成收起满腹繁杂的心事,把身子轻轻的靠在了床头,拢了拢身上的被单。
八仙已亡,仙界灭族,封神令寂灭,玉牌碎作五块,列阵封住了呢啰耶。
那么那么多,该从何讲起。
雪岑想起那一个个慈祥的老者,心中悲凉。
这代价也太残忍了。
“魔族呢?”
【[原创]|[原创] 画眉画骨不画心 第十,十一章】“魔王已不复存在,仍有一些魔族余党存于世上,不过都是些小兵,不足挂齿。
只是千百年间,那魔珠却从未出现过。”
程成视线拉远,缓缓开口道:“只是那魔族沉寂了几百年,也没能出什么统帅的魔出来,魔族群龙无首,照道理来说早就不足为患。”
顿了顿,又说道:“可是十年前,当时的魔族右护法殷回突然发起屠魔王诏,召集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徒众,并许下承诺,事成之后,所有人去留自由。”
要知道魔族同生同灭,那纸王诏的力量更堪比神喻,当年魔族鼎盛一时,风光无量,魔族的左右护法更甚开国元帅,魔君各赏赐他们一道屠魔王诏,以表器重。
要说此王诏乃魔君注入千年功力而成,歃血封印加持,诏书与魔同在,诏书毁,魔则涅槃而重生。更有,下可号令群魔,先斩后奏,上可令群仙退散。
乱世波澜四起,多少人渴望的一纸保命诏书。
雪岑在静静地沉思。
那么重要的一纸诏书,若非事关魔珠,殷回怕是不舍得用的。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发生什么事亦未可知。
“那么,当年魔族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魔珠又散落人间何处。”
自言自语的反问,程成却没有心思考虑。
那件事,该怎么开口。。。
程成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不过千河它。。。。”
呼吸猛然一滞,雪岑死死的盯着他,生怕遗漏一个字。
千河之于她的意义他不是不知道,如果他说出什么戏谑的话。
程成吞吞吐吐的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曾与黄帝许下誓言,我绝不可携带任何一世的记忆留在尘世,否则,天地不容,带来的灾难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所以程兄,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你可但说无妨。”
雪岑劝慰道。
程成还是惊讶的望着雪岑。
再也受不了他磨磨唧唧的态度,她也不再追问,只是用力的把程成的禁锢在怀里,屏息凝神,念动口诀,窥视着程成的记忆。
此刻围绕着自己的人儿是这样的真实,不同于以往梦魇过后的虚无,只是冰心依旧。
程成亦伸手用力拥住了她,任由寒冰侵入体内,疼痛传来,手上的青筋猛烈的跳动着。
默默承受着这小小的快乐。
如此的良宵美夜,斯人欲醉,醒时却是黄粱一梦。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结局的故事,一开始就不该沉溺其中。
可是他却说,
我可不管什么天道,什么轮回,对于你,我等多少世都可以,直到我们再见为止。
良久,雪岑颤抖着松开了对他的禁锢,语气中染上了哭腔,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不能呼吸。

“我最后一次见到千河,已经是300年前了。。。。”
程成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不忍,不忍再说出更多的谎话。
罢了,罢了,他总不能背叛他的信仰。
他仿佛可以看见那一树桃花瞬间凋零惨败。
“怎么会。。。。。”手不可遏制的抖动着,寒气迅速侵入心脏,似乎连眉毛都冻结了一层霜。
千河,千河。。。。这是你吗?
雪岑惊恐的看着那只正在吞噬着神灵的野兽,身形与千河如此的相像。
但是因为妖化,生出满嘴陈横交错的獠牙,身体遍布着棕褐色的蛊虫,追逐厮杀中被狂风吹打着,犹如浓而密的毛发。
妖毒在体内不断的翻涌,驱使逼迫着它去杀戮,变得嗜血如狂。
一点点的蚕食着灵识。
千河瑟缩在阴森的山洞角落,它刚刚吞食了一群进山修炼的道童,婴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还在耳畔,千河有霎那的犹豫。
但当滚烫的血液流入喉头时,千河昂起头对着天空嘶吼了一声,这诱惑如此的强烈,它承受不住。
喝吧,喝吧。。。心底有个声音在轻声撩拨着。
于是,二十七个童男童女就这样死在了千河锋利的獠牙下。
已经没有孩童哭喊着要回家了。
这是哪里?我在哪?
一小摊积水倒映出一个可怕的怪物,怪物审视着倒影中的自己,眼神空洞的瞅着,缓而慢的,抬起蹄子,一脚用力的踹到自己头上。
眼睛里流出浓稠的液体,千河口中呜咽着,轻声呼唤着那个温暖的名字。
你已经仙身不再了,她不会再喜欢你的。。。。心底的声音这样说道。
不,不会的。我是她的千河,承欢在她膝下的千河,它绝望的晃动着巨大的头颅。
傻瓜。。。
醒醒吧,从人类的血液烫过你舌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们永生永世的分离了。
千河赤红着双眼,不断的嘶吼着,锋利的爪子拉扯身上的蛊虫,蛊虫深植入皮肉,连带着血肉被挖出,一瞬间又蠕动着爬向千河。
一轮又一轮的啃咬,千河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仍旧在低低的呜咽着,撕扯着,不多时,便把自己弄得血迹斑斑,千疮百孔。
心底的声音嗤笑着,不屑的冷哼。
千河没有理会,蚀骨之痛算什么,失去她才会让它恐惧。
疼痛使千河不断痉挛着,它已经虚脱了。
“千河,你说,下一世我去哪里好?”
朦胧中依旧是她一袭白衣在风中飘扬着,清冷的唇角微微勾起,对它温柔的招着手。
只因记忆还温热着,像无边无际的痛苦中一团小小的光亮,让它能够依偎着取暖。
燃烧着希望的绝望。
肩膀剧烈的抖动,雪岑掩面而泣,不断的有泪水从指缝滑落,仿佛下坠的星子,滚落到洁白的床单上,慢慢的凝结成珍珠。
心房有被碎玻璃划着旧患的感觉,那一帧帧的画面让她痛得感觉皮肉在往外撕扯。
犹如千河爪下的囚徒,哪一个逃得了痛不欲生的折磨。
雪岑用力的握住拳头,锋利的指甲割进手掌,有鲜血流出,很疼,却分散不了心上的万分之一。
它本应是英姿飒爽的模样。
她随天地初开而衍化,冰骨,雪血,她是永世不灭的神。

千河本是东岳大帝的坐骑,在仙界与妖界争霸之秋,战火滔天,牵连到凡间,尘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千河身披黄金铠甲,头盔的鳞片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折射白光刺眼,迎着烈阳一昂首,那种呼之欲出的战神气势。它总是咆哮着奔走于每一场大大小小的战役,充满力量的蹄子震动了整个仙界。
后来九黎一战告捷,黄帝统一中原,千河被当作贺礼赠与了她。
或许是厌倦了日复一日,空空荡荡的昆仑只有自己一个,雪岑把它留在了身边。
明明身形那般俊伟,在她身边,仍化作温顺幼崽。
这种暗暗滋长的爱,原来在千年以前,就已埋下了种子。
本来对时间就没什么概念,反正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不是没有快乐的时光,小家伙偶尔傻傻的举动也会引她抿唇而笑。
不过大多时候,她都是安静的。
千百年来,她漠然的看着,看着这个盘古大帝一手创造的世界,看着不断的战火硝烟,看着朝代的不断更替。
情情爱爱,悲欢离合,浮生若梦。
皮影戏一般的每段情爱,相似的蜿蜒曲折,她不否认爱能引导人向善,但爱总是容易败给时间与世情。
岁月沙哑的打磨着每段故事。
然而,有些事看着看着就淡了。

阳光已变的金红,它在一个低低的角度上斜照,穿透了大半个房间。
宛如某种锋利但不可抗拒的武器。
说“武器”,是因为必定有什么东西被他击垮。
莫衷一是。
“妖毒吞噬了您大半的神身,不过您终归是神,万物皆可为您疗伤,恢复不过时间问题,只是千河不过位列仙班,何况已情根深种,妖毒对它而言,是致命的。
只要有情,对魔族而言,都是致命的把柄。”
“我到底该怎么做。。。”
程成沉默了。
第 十一

诺大的地宫里,只有零散的几个守卫。

床榻上的男子手里把玩着一颗墨绿的珠子,静静地在思索。
身边拥着的人儿动了动,不时的念叨着什么。
男子的注意力瞬间放在了女子身上。
醒了吗?
女子抿了抿唇,眼睛还是闭着的。
男子怜爱的亲了亲女子的额头,把珠子放回了原处。
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至于那个梦。。
手指紧了紧。
还是忘了吧。


又是一个雨季,烟雨朦胧的夜,笛声如同鬼魅,穿梭于花开花落之时,像是一曲曲亡灵的悲歌。
雪岑轻轻的把手放在玻璃窗口上,感受着骨节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缓缓的颤抖着。
作为冰雪的化身,她自然是极喜欢冷的,奈何此刻心中已然有了牵挂,再没有了神的清心寡欲。
薄雾迷茫的窗外,没有光,暗冥的天幕里眺望不到星辰。
黑暗在角落里蓄势待发,渐渐渗透入人间的每个罅隙。
三天了,离七日之约越来越近,七日一到,自己便会忘却所有,带着干干净净的记忆在这一世生活。
又是这样,自己背负着整个世界,奈何她的整个世界便是千河。
想离开,已经心不由己。那么该怎么办,不由自主的追逐着你的踪迹,我不介意毁灭自己来爱你。
由于体内残存着程成的记忆,所以她对周遭的环境并不陌生。
她按着程成记忆中的那片森林去寻找,但那片墨绿,如今已然在硝烟战火中荡然无存。
她试着用法术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千河,然而一无所获。
越是强烈的信念就越是有可能找到它,可是到如今,雪岑连它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没法求助阎罗,仙界早已寂灭。
人满为患的世界,如今只剩下她一人身怀秘籍,宛如异类。
无法名状的感觉。
第四天,眼泪早已流成海。眼中尽是冰剑刺入胸膛的画面,雪岑一遍一遍的微观整个世界,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第五天,感觉精神越来越不济了,雪岑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程成来看过雪岑几次,察觉到她疲惫的容颜,最终没说什么。
直到第六天。
一间密室,深埋于这座城市的底层。
不起眼的黑色空间,叠加了数十个牢不可破的结界。
依稀可辨认泥石地上的血图腾。
祭台上有斑驳血迹,巨石四周挖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枷锁牢牢深扎于石墙,粗重的铁链缠绕在石柱上。
这些精致雕琢的顽石,不怒自威的立在那里。
让人不自觉的渺小,匍匐的,接受审判。
四周,虽触目惊心,但仍是一尘不染的干净。
无欲无求的高冷质感。
月下桂花垂下一滴凝露,轻轻的,躬了下腰。
远处传来脚步声,啪哒,啪哒。。
从容不迫,即使将要承受已知的磨难。
女子身披薄纱,慢慢的踱步上祭祀台。
男子尾随其后,替女子挽着鞋履。
苍白的脚趾印在凹凸不平的石块上,凝固的血块浮现出深深浅浅的纹路。
女子提了提及地的薄纱。
四周安静的可怕,密封的幽闭感缠绕四周,两人没有言语,黑暗悄悄的潜伏着,等着把他们拆腹入肚。
她终于走到了柱子前,转身。
脱下了身上的衣物。
纵使女子身上泛着光,但在这片漆黑里,依旧脆弱的如露水。
“会有多疼?”女子最先开口道,声音单薄如落叶残丫。
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男子默默的把第一道锁扣在女子手腕上。
这些锁具不知道在这等待了多少个年头了。
锁头冰凉,让女子手不觉的一缩。
男子顿了顿,温柔的抚上女子的手,五指交合。
终于,男子把女子牢牢的锁在墙上。
两人未见颓唐慌张,了然于心的默契。
直至。。。男子把身体完全的贴附在女子身上。
跳动的敏感神经。
“记住这温度,我一直在你身边。”
肌肤与肌肤的贴合,两颗心最靠近的这时候。
男子终于还是放开了这怀抱,启动了结界。
深谙的地下,血液透过大大小小的凹槽缓缓流出,寂静无声,却看到女人狰狞疼痛尖叫着的脸。
第七天。
一夜无眠,鸡鸣刚起,程成推开冰冷的石门,溅出的血已经凝结了,四周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他赤脚踏在冰冷的地面,苍白的脚趾若隐如现。
漆黑的黑曜石上,躺着一个赤裸的女子。
程成缓缓的走过去,每一步都如灌了铅。
宽大的外衣轻轻的盖在雪岑身上,修长的手指抚上那张苍白的小脸。
爱怜地一下下描摹着她的容颜,渐渐的沦陷。
身下的人儿动了动,纤长的睫毛抖了抖,美眸缓缓的睁开。
怔怔的望着程成放大数倍的俊脸。
程成勾起嘴角,亲了亲那白白嫩嫩的小脸,紧紧的握着一颗血红的珠子。
梦醒之间,你却偷走了我左胸口的所有,留下了只映着你的汪洋。
“乖,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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