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浮萍三十（20）
偶遇老庞
下午的返程，付平已经不再那么手忙脚乱了。只是保险起见，他还是提早了一个小时来到机场。
付平一路思索着他和林静探讨的这个方案，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条线索，但却总也抓不住。
正苦恼着，付平感觉有人用力的拍了他的肩膀。他有些恼怒思路被打断，还没来得及发火，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老付！你怎么在这！”
付平转头一看，竟是老庞。他惊奇万分，没想到在千里之外的深圳遇见了熟人。
“老庞，我来深圳出差，你这是？”
“我最近一直在深圳，跑一些生意。”老庞说。
“这么快就开展业务了？你这速度厉害啊！”付平佩服不已。
老庞说：“这没什么。你是不知道，深圳这个地方没有速度根本不行的。”他一屁股坐到付平旁边，说：“这里的人太‘活’了。”
付平没听明白，问：“活？什么意思？”
老庞说：“这边的人做生意讲究的就是高效、灵活。没有那么多规矩框框。怎么效益最大化怎么来。这不，我的东西合用，价格又优惠，就可以用了。”
付平说：“那也得讲规矩吧？”
老庞笑道：“老付，你还是那么死板。这做生意，不是只有黑和白、对和错。有很多灰色地带存在，商量才是谈生意。”
要是放在从前，付平一定对老庞的说法嗤之以鼻，但这次深圳之行让他有了很多新的体悟。
付平没有再跟老庞纠结这个问题。他又问：“生意怎么样？主要做什么？“
老庞说：“小买卖，给这边的客户供些治具。”
付平打趣到：”看来是赚了大钱吧？”
难得的，老庞脸上露出了疲惫：“还赚大钱，勉强维持温饱罢了。你不知道，这打开市场有多难。”
付平联想到他这这两天跟客户打交道的经历，也同情地说：“是啊，客户好说话还好些。难缠的客户简直要命了。”
老庞意外的看着付平，问：“怎么，听你这口气，你这就正式开始跑市场了？”
付平说：“跑市场谈不上，跟着销售经理一起熟悉熟悉业务。”他没好意思说出差过来就是陪客户吃了两顿饭。
这时，登机提示响起来。两人登机后把座位换到一起，又接着聊起来。
老庞问付平：“你这次来深圳是跟着哪个经理？程伟来了吗？”
付平说：“别提了，程总临时有事没来成，把我一个人支到深圳来，可够手忙脚乱的。“他把安全带扣了扣，又说：”这两天我跟着这边的负责人Linda总见了两个客户。”
老庞说：“原来是Linda啊，女强人。”他面露佩服之色，说：“这个Linda可不简单。对外，可以说公司60%的业务都是她跑来的；对内，整个品质和技术体系最怕的就是她了。”
付平惊讶的问：“看起来你对她很熟悉啊？经常打交道吗？我可是这次过来才认识她的。”
老庞苦笑一声，仿佛回忆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说：“你在制造部门不了解市场的情况，因为来自客户的压力基本上被市场部门、技术部门和品质部门层层稀释了。像我们部门，以前不知道多少次被她抓去给客户做分析报告，说明情况。最要命的是还不能拒绝。”
“为什么？”付平不解。
“她一个电话打到老板那里，什么事都得给办。老板最怕她了。”老庞心有余悸。
“怕她？为啥？”付平更加疑惑了。
“嘿嘿，这个嘛......”老庞一脸坏笑，买起了关子。
付平有些明白过来，他猜测到：“难道他们有亲戚？”
“亲戚你个头啊！你这悟性可做不来市场了。”老庞一脸怪笑，神秘地说：“老板和Linda他们都是公司创业时的元老，关系都好的不得了。而且老板结婚之前，追过Linda好久。但就因为这层关系，Linda怕尴尬，就远远的把自己发配到深圳去。眼不见心不烦。”
付平恍然大悟。他其实并不关心这些八卦，只是对林静的心高气傲更加深了印象。同时，心里还有些得意，这么高冷的女神，对自己还赞赏有加，说明自己还算有些本事。
正暗自得意，老庞问他：“你这次过来见了哪个客户？”
“见到了是飞圣跟腾达两家的老总。”付平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可保密的，就直接告诉了老庞。
老庞似乎有些惊讶，问：“怎么，还在跟飞圣合作？”他撇了撇嘴，颇为不屑。
付平有些不解，反问老庞：“对啊，这次还专门拜托飞圣关照我们的产品。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飞圣还真是有手段，能把你们公司绑的这么死。”老庞一脸厌恶地说到。
付平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试探着问：“是不是飞圣经常搞些小动作？”
老庞想了想，说：“反正我都不在公司了，跟你说也无妨。”说着，他压低了声音：“那个李子良，你这次见到的是他吧？”
付平看老庞这么神秘，也不自觉小声起来，他说：“嗯，这次见到了。”
老庞说：“你看这个人怎么样？”
付平鄙夷地说：“不怎么样。”
老庞说：“就连你都看出来了，可见这人真是毫不掩饰的无赖。之前公司可没少被他坑。”他回忆了一下，说：“我听市场部的同事说，之前这个李子良只是品质部门的小主管，但负责IQC检验，我们每次供货过去，都被他百般刁难。没办法，只能给他些好处打点。这个人贪得无厌，逢年过节得送红包，平时还经常拿些发票来，让我们公司给报销。后来越发的变本加厉，甚至到了不给好处就直接退货的地步。有一次终于因为他从中作梗，影响了终端客户的出货，他们公司为了息事宁人，把他给停职了。还罚了咱们公司的钱。不过听说后来没多久官复原职不说，还高升了。”
付平没想到之前还有这样的故事，他疑惑的问：“那咱们公司怎么还这么积极的跟他们合作呢？”
老庞说：“所以才说，这个飞圣的本事大。他们虽然只是贸易公司，但据说上层跟几个知名手机客户关系非常不错，有话语权，又路子广。可以说，如果你们公司跟飞圣闹僵了，至少要减少四分之一的订单。”
付平没想到飞圣竟有这样的能量，他开始理解林静为什么要委曲求全的跟李子良周旋了。他想起上午还跟林静大谈摆脱飞圣的想法，不禁倍感挫折。
老庞看付平不吭声了，安慰他：“你别多想了，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咱们以前接触公司里的人和事比较多，尤其是你，以后要适应的东西还多着呢。”
付平苦笑着摇摇头：“我倒不是接受不了，只是感觉很无奈。跟这种无赖人、无赖的公司合作，怎么可能赚钱呢。”
老庞开玩笑地说：“是啊。所以我这不是自己出来单干了吗？”
付平也对老庞现在的情况很感兴趣，他又问：“说说你吧。自己创业跟上班相比，到底好不好？”
老庞被付平这么一问，倒认真思考起来。一会儿，他说：“没有绝对的好或者不好。自己的确是自由了很多，但压力其实更大了。以前是有问题的时候，公司和团队会一起扛，但现在就都要自己承担了。”
付平似乎理解了老庞，他也劝慰起老庞：“现在是创业初期嘛，打开局面就好了。”
老庞喃喃地说：“希望如此吧。”他似乎自己也不太相信，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付平看老庞不太想聊自己创业的事儿，就知趣的不提了。
两人沉默下来，各自休息了一会儿。
老庞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问付平：“对了，你从制造部出来，那边的业务怎么办了？谁负责？”
付平说：“王远从外面招聘了一个台企的生产主管，叫洪乐。”
老庞想了想，说：“台企的？我不太看好。咱们是韩企体系出身，跟台企不太一样啊。”
付平笑着说：“你都离职了，还操那么多心干嘛？”
老庞讪讪地说：“这不就是闲聊天吗？不想聊就算啦。”
付平说：“开玩笑的。我之前也有顾虑，后来想了想，既然公司有这样的选择，一定是有把握的。已经调出来了，就不琢磨那么多了。”他自嘲到：“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肯定是比我强才选他的嘛。”
老庞说：“这几年台企普遍情况不好，市面上台企出来找工作的人不少。但素质却是良莠不齐。”
付平佩服起老庞来，他说：“不愧是老板了，连人力资源都研究这么透。”
老庞说：“这没什么，一旦业务拓展出来，总要雇人帮忙的。我这就顺道研究研究。”说完，他看着付平：“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你要是想离开公司，可以来找我，帮我做事。”
付平没接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飞机落地后，老庞还打算请付平一起吃个晚饭，付平推说好几天没回家了，媳妇在家做好饭等着呢。老庞也不勉强，两人道别后各自打车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付平先给叶萱发了个消息，告诉她大概1小时后到家。不巧，叶萱今天加班，让付平自己在外面吃。他有些失落，索性收起手机闭目养神。
付平想起这几天出差的种种，以及在飞机上老庞对他说的话。他心里感叹，市场面临的形势，比制造部复杂太多了。自己还是太单纯，太理想化。这让付平刚刚燃起的热情又渐渐降温下来。本来想大张旗鼓的做一番成绩出来，可是对现状却无能为力。他又想起老庞邀请他一起创业的事，觉得更不靠谱，他越发担忧前途未卜。
回到家中，付平懒得再外出吃饭，就叫了外卖随意对付了一口。他打开电视，百无聊赖的看着。晚上8点多，叶萱才回来。
叶萱看付平回来了，很是开心。几天不见，很是想念。她看付平好像有心事，问到：“怎么啦？出差挺累的吧？”
付平有些心不在焉，他说：“嗯，有点儿累。”
叶萱坐到付平旁边，说：“这次出差都做什么了？给我讲讲？”
付平还在愣神儿，叶萱又问了他一遍，他才含糊地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跟客户吃饭。”
叶萱以为他是旅途疲惫，就说：“跟客户喝了不少酒吧，来回坐飞机一定挺累的，你早点儿休息？”
【[职场]浮萍三十（20）】付平有些心虚，他心里觉得自己跟王艳艳见面的事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但还是挺对不起叶萱的。看叶萱不再多问，就赶紧洗了澡，早早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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