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碗面,足以慰风尘


我有一碗面,足以慰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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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网络 01 哪一个城市,都少不了面馆。
它可能坐落在市中心,用精致到无以复加的装修风格和小资情调投下一抹温柔的光圈,招徕着因加班而面露倦容的白领;也可能,夹杂在深巷的甬道中,招牌上极简到只标明了店主的姓氏,打听方知是低调的老字号;再或者是,是回族夫妻用兰州拉面在全国小吃界打下来的半壁江山。
饥肠辘辘的时候,面馆二字就像等候多时的家人,冷不防在转角的街头呼唤你。你走进去,因劳碌和饥饿产生的疲乏和虚弱,瞬间就被温润的面香中和,你开始用目光在价目表上搜寻自己平日里嗜好的那一款。
面条是主场,汤汁是基底,浇头是花样。
若是嗜荤如命,那就来一碗牛肉或羊肉面,大口吃肉,大口喝汤,最后以劲道爽口的面条收尾,倒也畅快淋漓。若是讲究荤素搭配,则可选择雪菜肉丝面、干丝面、番茄鸡蛋面,取得层次丰富的口感体验和均衡合理的营养;你若是把极简主义带到了饮食上,那么,素淡的青菜面可能是你那同样极简主义味蕾的最佳选择,再不济,一碗直奔主题的葱油拌面亦尚可。
面条端上,你在氤氲的香气中早已忘记心中纷扰,只有口齿唇舌枕戈待旦。喝一口高汤打头阵,接着用筷子掀翻浇头,让菜与面交缠混合,洒几滴醋,泼几勺辣子,酸与辣构成了这碗面的混合体质,足以勾起舌尖的狂欢。
吃面的过程就是把胃部的空虚排出体外的过程,同时,它也在精神层面上持续供给热量,化作你的味觉基因密码,在你思想停顿的间隙,突然勾起你的馋虫,毒瘾发作一般逼迫你绕过好几个街区,只为和一碗面成功会师。
面条,可能因其家常,成了最普罗大众的小吃之一。一碗面,随和、温吞、接地气,像居家妇女,稳重踏实。火锅、串串纵然热辣跳脱,但那种刺激的攻击性只能偶尔体验,并不宜天天食之。
面馆,出产的不仅仅只是一碗面。它具有双重功能,填饱了胃,抚慰了心情。吃面的人,大抵会在尖着嘴喝汤和吸溜面条的过程中,默默消解一些心事。吃饱了,胃里的暖蔓延开来抵达全身,丰足感渗透思想,那一刻,真真是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02 现在的我,每每走进面馆,也会习惯性地在价目表上搜寻“牛肉面”的踪迹。这不仅仅是遗留在齿颊和肠胃中的记忆,更是根植在记忆中的一种情结。
上初中的时候,我常常在一家叫“小有天”的面馆解决午饭。上午的四节课早就消磨了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终于苦苦等到放学的下课铃吹响觅食的号角。
步行十分钟左右到达目的地,“小有天”面馆总是人潮涌动,座无虚席,放眼望去每个人都在埋头奋战,照例要了一碗雷打不动的招牌牛肉面。然后眼疾手快,见缝插针,找到一处僻静的空座等面来。
几分钟面就端上来了,切成麻将大小的牛肉随意散落,汤面上漂着朵朵火红的辣油星子,与几抹香菜碎的绿相映成趣。面条宽如韭叶,吃起来有一定劲道,咬合之间有弹牙的回力。
我是常常顾不得烫嘴,面条也未及充分咀嚼就匆匆结束了这场饕餮之战。到底是那个年纪,急于驱赶饥饿的慌乱,生生把一碗好面作了解馋的蠢物。若是细细问起来这面的好处,我是说不出来太多的,只是让我暂时忘记了数理化的威逼。
“小有天”早已不复存在,但味觉基因业已固化。
如今,每每走在大街上,我会特别留意“面馆”二字,在心里默念的时候就像是在招呼老友,没有距离的亲民,毫无违和感的妥帖。
每每踏进新老面馆,我也仍然把牛肉面作为首选目标,几乎不会尝试别的味道。吃泡面,也总是对红烧或者香辣牛肉面的那片红执迷不悟,这样的鬼迷心窍也许是为了延续年少时候的心境。
有次去成都,咨询旅馆工作人员附近何处早餐最佳。他说,楼下左拐有一手写招牌,上面只有一字——“面”,生意极好。照着他原话一路寻去,果见巷口有一塑料板,上面用幼稚的字体手写了一个大大的“面”字,这在挑剔的食客面前简直无法唤起食欲,然而店里生意居然极好。
老板将自家一楼住房及门前空地辟出一方天地作为面馆,里面小有洞天。照例要了一碗牛肉面,端上来一看,满眼厚重的辣油汪在碗口,辛香直逼味蕾。但吃起来却大失所望,因为面条是再普通不过的挂面,口感过于绵软,浇头是由牛肉、雪菜、笋丁炒制,虽也别具一格,但到底不如想象中那么出奇。
我环顾四周,各路人马挤在这一爿小面馆中吃的有滋有味。那一刻我有了答案,这吃的,可不就是一份情怀么。
一家有年份的老店,哪里需要什么花哨的金字招牌,那些在这里从小吃到大的食客,自然会如候鸟回归,一边吃面,一边感慨“还是这个味”,用那种熟悉而妥帖的味道,缓一缓世界流动的光阴。
味觉记忆,原来早就潜移默化地融入到一个人对生活的体验方式上。


03 8年前,我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去外地工作,匆匆报道那天,连住处都未落实,心情孤寂到极点。
捱到夜幕降临,我在这个陌生的三线小城市踽踽独行,路上行人寥寥,周边一家食肆也无。我就像失了魂的异乡人,带着沉重的心事胡乱前行。饥饿、惆怅、孤独等负面因素在当时的情境中像是黑洞,准备随时吞噬一个人的心智。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一家破落的面馆在黑暗中撑开一方昏黄灯光,于是,我像一只快要渴死的鱼发现水体,急不可耐地奔了过去。
要了一碗牛肉面,味道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可是我当时并未顾得上,把那碗面吃的点滴不剩。吃完后,我觉得今天晚上可以安然入眠,而想象中的明天,好像也变得不再面目可憎。
幸好,遇见那一碗面,尽管味道敷衍,可是它如一掬清泉,慰藉了一个身心都处在崩溃临界点的旅人。


我有一碗面,足以慰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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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贼

一边哭一边吃饭的人,是可以坚强活下去的。
曾在微博上看过一张照片,在日本的一趟电车上,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一边吃三明治一边流泪。也许今天被老板炒了鱿鱼,也许被所告白的女孩秒拒,也许遭遇亲人的病故。但他的哭泣与脆弱无关,因为他努力吞咽食物的模样已经宣告,对于明天,他不服输。
《天下无贼》中,刘若英听到爱人已故的噩耗后顿了几秒,但仍然强作镇定,将京酱肉丝夹入面皮中,一边流泪一边把食物塞入嘴中,因为她知道,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必须努力活下去,如此才不负逝者。
有时候,我们哭,是因为对世界的变化无能为力,但是我们用一碗面、一块三明治或者一顿火锅,安抚着那摇摇欲坠的意志和希冀,从而鼓足了继续投入生活洪流之中的勇气。
成长就是,从前你难过的时候,油盐不进,茶饭不思,现在能一边流泪一遍去厨房给自己下碗面,还不忘加俩荷包蛋。
生活往往风雨飘摇,但一碗面的意义也许在于,它不仅仅是草草的果腹,更是让人对脱轨的心情按下暂停键,在充实胃囊的同时重振精神的旗鼓。
我既会为生活的阴晴莫定而不胜烦忧,也能够循着面香的轨迹满血复活。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吧,
【我有一碗面,足以慰风尘】我有一碗面,足以慰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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