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和她周围人的故事(二)


终于等到霸道姐讲完了电话,我正愁没有共同语言,霸道姐首先迫不及待地发话了:“兰子她表姐,你该听说我哥的那场子事了吧?”那语气好像他哥是个大人物,地球人都应该知道。我木然地摇摇头,尴尬地说:“我近20年没去过老姨家了。”她略显失望地长叹一声说:“这不怪你,我哥二十几岁时你都没见着,1米8的个子,又壮实,那叫一个帅,他在我们村,包了几十亩地,种啥成啥,搞得他眼光太高,一直找不着合适的对象,媒人托了不少,可她们都说咱家条件好,小伙人又帅,怕介绍的不合适,错了好姻缘。结果硬是熬到快30了,找了个远乡里,一个又干又瘦,长着一张死人脸,一双死鱼眼的丫头。自打娶进门,就像个算盘珠,你拨一拨,它动一动,你不说干啥活,她就啥也不干。论我哥那暴脾气,这不是找打吗?这不,三天两头一小打,十天半月一狠揍。
在我侄儿两岁那年,那女人扔下娃跑了,我妈和我哥琢磨着,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都生过娃了,还像根豆芽菜、像个麻杆子的女人,哪个男人瞎了眼会要她,跑跑就灰溜溜地回来了,到时候再治她。再说,娃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哪个女人忍心让自己的心头肉做没娘的娃。没承想,两年后收到法院传票,人家起诉离婚,你不知道,差点把我们气吐血,我们就想:偏不离,把她还能得,想上天就上天啊,可法院判离了,法比天大啊!不过也没啥,女人如衣服,再找呗,还怕找不着比那个女人强的!
没多久,我哥外出打工,还真就找回一个模样比那个死鱼眼要强多了的女人,人也活套。她说她离婚了,一个人过,相处不久就在咱们家里吃家里住的。她嘴也甜,能说会道的,哄我哥开心,钱也花了不老少,我们估摸着,这火候也该到了,事儿也该成了,该结婚了吧!不承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一天来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说他就是这个女人的老公,他们没有离婚,只是分居,说让我哥离她的女人远远的,否则他就不客气了。
腊八那天,那女人说她老公约我哥去他家谈事。我们都劝我哥不要逞能,不要去。老婆毕竟是人家的,怎么说都是咱理亏,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嘛!我哥那头犟驴,非说钱花了一大摊了,不能就这么鸡飞蛋打,他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他。结果也不知怎么谈的,就打起来了,左邻右舍听到了去把他们拉开。纷纷劝我哥离开,硬是把我哥从屋里架了出来,看着我哥离开。
可能是那天命就该绝吧,我哥那头犟驴看左邻右舍都回了屋,又回到那家耍横。可能一进门就很猖狂,把那个男人激怒了,那男人冲进厨房,提起菜刀,将我哥从后背劈下……她不让那个女人报警,也不让那个女人喊。他说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能顶天立地,也不能这么窝囊。他做的事他担,他杀的人他偿命。但后来,还是他自己打电话报了警。警察来时,我哥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呼吸了。但那个男人没有跑,没有胆怯。而且一步没有离开地站在旁边,面对警察,他平静地说:“是我杀了他,我不跑,我也不反抗,我认罪伏法,你们带我走吧!”
你不知道,警察打电话给我们的时候,我和我妈怎么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我哥从小到大惹过不少事,小的时候用拳头打,拿石头砸;长大了,用木棍抡,用铁锹拍,那狠劲,人见人怕;那蛮劲,人人让着他。只有他占便宜的份,从来没有他吃亏的理。
那天左邻右舍去帮忙把我哥抬回来,我妈哭瘫在了桥头上,两只袖子抹完眼泪都冻住了,他接着抹眼泪,冻住的袖子把脸和眼睛上的皮都给蹭了,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疼。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我妈那么可怜过。过去几十年,在我眼中我妈是一个强悍的女人,我爸给她起绰号一一李有理。无理占三分,得理不饶人。她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她那墙一样的儿子会倒下。从那天起,我妈嘴上一直骂着两个人,我哥的死鱼眼媳妇,和后来的对象。你说那个死鱼眼,要不是她不守家跑了,我哥就不会找第二个女人,就不会有这档子事。就算离婚了,如果不碰上这个女骗子,我哥年轻轻的,怎么会死啊,我爹妈怎么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办我哥的丧事时,我妈特意叮嘱我给那个死鱼眼女人打了电话,给那个女骗子发个短信,要她们来给我哥,上香、烧纸、磕头,但是她们谁也没有露面,而且连句话都没有。
听到这里,我和霸道姐不约而同地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兰子和她周围人的故事(二)】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