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一|“中国冠脉支架之父”的20年反支架运动:说没有过度使用,是谎言!( 三 )


我有个同学是口腔科医生,最近体检发现一段血管狭窄71%——刚超过标准1% 。他问:“就超过1%,可以不放吗?”
他们医院心内科医生说:“您都是我们医院的老主任了 。我们要对您的生命负责任,不能讨价还价的,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可能现在很多年轻医生也并不懂,就是死板地根据指南来 。
其实现在很多时候,我认为不是坏人办坏事,而是好人办坏事 。这个非常可怕,一代一代医生就被这么教,谁来拯救医疗?
胡大一|“中国冠脉支架之父”的20年反支架运动:说没有过度使用,是谎言!
文章图片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别看现在我反对支架,当年我推广支架的力度是最大的
刚开始,一般医院都没有专门的心脏科室,只有心脏组,归置在大内科下面 。中国真正有心内科,是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 。
最早做心脏介入手术,只有球囊扩张,没有支架 。1987年1月5号,我从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医学院和芝加哥伊利诺大学医学院进修回来,两年后,我在北大医院筹办了一次介入手术的演示 。那也是长城国际学术大会的第一次会,那时候还叫长城国际培训课程(International Greatwall Training class) 。
当时我请了4位外国医生 。其中,一位意大利籍、在美国工作的医生做了中国第一台支架手术 。当时我们还借了央视的直播设备 。
不过,那时支架手术只做了这一个,就叫停了,因为我认为不安全 。
当时未再做是因为当时预防支架血栓的药物仅有阿司匹林,尚无实现“双抗”(抗血小板)的另一药物,而只好用抗凝药华法林替代 。
所以我选了一个最简单的病变,只为演示一下这个技术是可行的,但随后,我强烈建议不要再做 。
等到1998年左右,出了防止血栓的“双抗”药物氯呲格雷 。金属裸支架才开始广泛使用 。
那几年,我不认为有人比我推广支架的力度更大 。
当时北大医院一年只能招生两次,一次只能招4个人培训 。我就离开北大医院,到了北京朝阳医院 。我们面对全国免费招生,来者不拒 。
我每天晚上讲课,白天做手术示范,谁都可以听 。来参加培训的医生都住居民楼的地下室,生活很艰苦,大家就像到延安上“抗大”一样 。那时,医生都知道只有朝阳医院是放开学习的,在其他很多医院,医生观看一台手术要交5块钱——那时候钱还挺值钱的 。
现在全国各地,至少北京半数以上的心内科主任都是我学生——就是那时在朝阳医院培养出来的 。
我反的是支架滥用,我不反支架 。我反倒是中国第一个大力推广支架使用的 。那些年,我最早建立了急性心肌梗死“绿色通道”和胸痛中心,强调“时间就是心肌,时间就是生命”,让支架救了很多心肌梗死病人的命 。
到2008年奥运会前夕,我发现支架不适当使用比较常见了 。当时有个在我这里进修过的医生,业内传说他创造了新纪录——给一个病人放了13个支架!
作为一个行医这么多年、在没有支架的年代都看过很多心脏病患者的医生,我首先感到困惑,因为从常识和经验上完全不理解这种行为!
后来,我看到了德国做的一个研究,讲一些患者通过药物加运动结合治疗,效果优于安装支架 。我就更坚定地反对支架滥用了 。
现在为什么我和心理医生一起看病、频繁写微信公众号?
2012年,我从北大人民医院退休后,一直在行医,在全国七八家医院看诊 。
退休后的十几年,我解决的是过度治疗的后遗症 。
我做了这么多年心脏手术,现在看的却不是疑难病例 。帮病人判断是否需要做心脏支架手术,也告诉已经做过手术但后悔的人,下一步的人生该怎么走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