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生子女|“独生子女父母养老”小组里的五万种忧虑

独生子女|“独生子女父母养老”小组里的五万种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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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街头的宣传语 。
这是我的家,我才是女主人
【独生子女|“独生子女父母养老”小组里的五万种忧虑】父亲去世了,留下了母亲 。武安不放心,接她来同住 。这几年,母亲明显老了,穿上以前的裤子,屁股后面空荡荡的 。又有点神经质,总是在半夜摇醒怀孕的武安,哭诉、数落家里的亲戚 。
母亲以前总遗憾自己生了个女孩,现在变得很依赖武安 。有时家里的水管灯泡坏了,一通电话打过来,又要武安立马回家修理 。为了分散注意力,母亲去超市打工,坚持上两个班次,早上5点到晚上11点,必须让怀孕五个月的武安早晚接送 。
一片混乱中,孩子出生了 。武安本打算请保姆,母亲心疼她花钱,也担心被别人议论自己不帮忙,坚决自己带孩子,最后又吃不消,就把火往武安身上撒 。武安想把孩子送托儿所,又被母亲到处说不懂事、不成熟 。和婆婆出门逛街,被母亲知道了,也会抱怨:“女儿是婆家人,自己一个人孤零零” 。
对母亲这种矛盾的心理,有人在武安的帖子下面评论,“你的家庭里,她毫无身份 。”武安想,或许母亲也不愿意这样 。
武安很想念父亲 。“如果爸爸还在,或许能陪伴她适应老年生活 。”以前母亲生气,父亲讲笑话哄她开心 。后来父亲生病,全家奔波治病,没有精力再关注别的事情 。但现在不一样了,母亲的生活里只有她一个女儿了 。
作为独生子女,她从小就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去远的地方工作,不外嫁,不轻易做冒险的事情:登山时,会绕开有锁链的地方;去海边玩,别人潜水,她在岸边等着 。她从没有像林小宅那样,期待兄弟姐妹的存在——妈妈重男轻女,家里如果还有一个儿子的话,妈妈绝对会很偏心的 。“如果没有这个政策,我不可能受到好教育,有这么好的物质条件,更不能一毕业就买车买房 。”
但现在,她开始忍不住假想,“如果有一个亲姐妹就好,会分化妈妈的焦点 。”
受不了母亲的坏脾气,武安只能拿丈夫撒气 。孩子两个月大,丈夫在卧室里打了一个嗝,武安急了,“为什么要在房间这样?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丈夫一头雾水地走出房间 。
那个时刻,武安在自己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 。从小到大,母亲就是这样,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冲她发火 。担心成为另一个母亲,武安有意识地控制自己 。她提醒丈夫,如果有这样的苗头,要及时沟通并制止她 。
她也开始试图与母亲确立边界,培养她的独立性 。
当母亲再对她的生活指手划脚,“你要给你老公做饭”,“家里为什么这么乱,不收拾?”武安提高声量:这是我的家,我才是女主人 。母亲后来搬了出去,换窗帘时,想让武安全权负责 。武安找人量尺寸,但坚持让母亲自己挑选款式 。
在小组里,很多人都试图降低父母对自己的依赖 。有人鼓励父母上老年大学;有人想帮内退的母亲二次就业;还有人考虑到父母的身体健康,给他们办健身卡,鼓励体重超标的父亲减肥,“减一斤,给1000元激励” 。
和上一辈相比,独生子女一代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更为复杂 。曾有学者称其为“中国城市新个体主义的双重内核” 。一方面,独生子女成长于社会转型期,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另一方面,市场化改革将原先国家托底的教育、医疗和住房甩向市场,这让个体转而回归家庭和私人关系,以寻求安全感与确定性,子女和父母彼此之间的关系明显加强 。
这种复杂,同样体现在养老的问题上 。
在这种撕扯中,35岁的陈芝明开始与父母确立边界感 。为了接父母来杭州养老,她一共买了三次房:第一次放弃了地段更好的两居,选择偏远宽敞的三居,装修时,特意把浴室装在父母休息的次卧,台阶被改造小斜坡,角落都装上小夜灯 。第二次是一间独立的养老公寓 。但母亲还是想在西北老家买一套新的三居室 。她妥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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