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特写】被抑郁症吞噬的大学生

实习采访人员 赵兰溪 顾嘉琪 采访人员 杨舒鸿吉
编辑 刘素楠
(一)
“爸,妈,你们快来救救我!”摔落在地板上的子桦发出了一条消息 。
2016年10月,宿舍里只有她一人 。她把衣服拧成绳子,试图上吊自杀 。进行到一半时,她突然不想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及时抓住衣柜的门把手,发出求救消息 。
大二刚开学不久,想自杀的念头已经在子桦脑海里徘徊了两三个礼拜 。周围的世界似乎都跟她没有关系 。每天晚上睡不着,她便花上几个小时盯着天花板,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活在世上,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找不到答案,她想到了死,不停在网上搜索哪种死亡方式的痛苦最小 。
子桦来自浙江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望女成凤,家庭氛围严肃 。子桦曾问过父母,活着的价值是什么,得到的答案是“读书” 。
高中时,子桦曾获全国生物竞赛二等奖,而后通过自主招生,于2015年9月进入南方一所重点大学的生物科学精英班 。
生物是她最喜欢和擅长的学科,但是没想到,大学生活并没有想象中完美 。除了生物,子桦还要上数学、物理、化学等自己不喜欢的课程 。即便是生物课上,也有很多实验内容她并感兴趣 。重新审视学科兴趣,她发现自己其实只喜欢解剖课 。
她没有想过换专业 。面对生物精英班高难度高强度的课程,达不到想要的成绩时,她感到特别难受 。她说,自己有强烈的完美主义倾向 。
【抑郁症|【特写】被抑郁症吞噬的大学生】“还有缺乏学习以外的兴趣爱好,”子桦说,“如果有兴趣爱好的话,也许就会多做一点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
慢慢地,她开始失眠 。夜里睡不好,白天上课犯困,更加听不进去 。学习成绩下降,又导致失眠更严重——如此往复,形成了恶性循环 。
就连吃饭也受到了影响 。她感到胃痛吃不下饭,进食就像是完成一种仪式,吃一点就会吐出来,两个礼拜体重暴跌十几斤 。还有莫名其妙的反胃,一想到要回学校就开始呕吐 。
那时候,她眼中的世界是黑色的,黑色的抑郁沉沉笼罩着整个世界 。
丘吉尔曾说:“心中的抑郁就像只黑狗,一有机会就咬住我不放 。”此后,黑狗(blackdog)便成了英语世界中抑郁症的代名词 。
2015年深秋,刚迈入大学校门的子桦被诊断为中度抑郁症 。
“想开点就好了 。”父母这样劝子桦 。
其实,她不是家族中首位确诊的抑郁症患者 。子桦说,在父母眼中,抑郁症不是一个大事情,他们甚至认为“这个病是矫情,是故意说自己心情不好” 。
很长一段时间里,子桦不敢也不愿意接受自己是抑郁症病人 。听说抑郁症是一种“精神病”,她说:“我们从小说别人是’精神病’,不就是骂人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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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Pexels
文音在描述学校老师对自己的“帮助”时,会用“抓” “逮” “拖”“押送”这样的词 。
高中的某一天,她感到头痛手抖,父母忽然冲进教室,把她直接拖走,还把桌子里的东西全部掏空带回家,班主任则直接给她开了一周的假条 。这是她生活的常态 。
上大学后,由于在一次聊天中不小心告诉了辅导员自己有抑郁症,并已经断药,辅导员就停了她周五的课,并将她带到学校心理咨询中心插队就诊 。
文音向心理咨询师详细讲述了自己的自杀计划,心理咨询师建议她去精神卫生中心就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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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诊单 。受访者供图
在拿到转诊通知后,辅导员表示没见过这种情况,需要跟领导汇报,于是告知了学院书记 。书记随后邀请文音去她办公室,拉着文音嘘寒问暖 。文音想找借口离开时,书记一把抓住文音的手问道:“有人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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