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宫|我们一年要切300个子宫,明知会死还不肯切的只有她一个( 三 )


而小米的老公只是站在墙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
再看小米,坐在病床上默默低着头,一声不吭 。
许久未打理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看不清表情 。只是那双紧握床单在不住颤抖的手,关节处已经泛白 。
子宫|我们一年要切300个子宫,明知会死还不肯切的只有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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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大脑空白,正准备不管不顾咆哮这个恶婆婆时,护士长带了两位保安小哥赶来了 。
听到再闹要把她们赶出去,小米婆婆从地上窜了起来,拍拍屁股,悻悻对儿媳妇说道:明天就去离婚,我们家不伺候了!说完就拉着儿子快步离开了病房 。
而小米依旧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呆呆坐着 。
我对她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
住院这几天,小米自己做不了决定,但她本人对治疗的态度也很抵触 。护士让她化疗、放疗都不愿意做,哪怕是协助检查也很抗拒,每次我们都得劝半天 。
不知是昨天的闹剧太过轰动,还是因为婆婆老公就此消失,第二天早上,我们见到了小米的父亲 。
他五十出头的年纪却带着七十岁的沧桑,泛白的蓝色衬衫领口隐约透着黑色的印渍,宽大的黑色西裤腿边还粘着泥点 。
看见我们来查房,父亲只是尴尬地搓着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我甚至都能听见那如同砂纸打磨般的声音 。他点头哈腰地和我们打招呼,不断道着大夫费心了 。
小米似乎在父亲面前更加小心翼翼,一直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连头都不伸出来 。看着女儿这样,父亲也只是嘿嘿笑了笑,连忙给我们赔不是 。
大家早已习惯了小米这样的反应,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父亲的到来,能否替她做出关乎生死的选择 。
我正在办公室整理病历,一抬头,便看见小米的父亲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
我招呼他去了谈话间,准备认认真真跟他聊聊 。
他慢慢坐下,支支吾吾,想着怎么开口:“大夫,我姑娘这个病能治好不,得花多少钱?”
小米家里挺困难,从小留守,初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和老公也是相亲结的婚 。她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要结婚,一个妹妹在上学,家里处处需要用钱,做手术只能去找亲戚凑一凑 。
了解完这些,我一点点和小米父亲解释,他女儿得的病,说白了就是癌症,是治不好的,只能早点做完手术再放化疗,效果好可能还能活好多年,但如果效果差,可能很快就恶化,人财两空 。
小米和小余还不一样,发现时已经到了中晚期,治疗效果可能也不像早期病人那样理想 。
至于小米父亲关心的费用,我告诉他大概需要二十万,但有医保可以报销一大部分,这样压力也会小很多 。
“她没买农合,当时为了节约那几百块钱,想着她年轻能有什么病,就没买医保,谁知道就摊上这么个大病了 。”这个汉子带着哭腔絮叨着,左手摸了摸泛红的眼角,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揉得皱巴巴的香烟,猛吸了一口 。
本来这里是不让吸烟的,但我没阻拦他,我记不清是怎么结束了这次谈话,只记得那个本不怎么高大的背影,在走出去的时候更加佝偻了 。
下午,小米父亲来找我们,说现在手头不宽裕,想回当地医院去治 。
我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也没法阻拦 。
原本,我们还商量过,帮小米去众筹一下 。这种事情我们以前也做了不少,但都是对那些有强烈治疗欲望,家里又确实困难的 。
大家看小米这么年轻,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但她本人很抗拒治疗,我们也就没有再提及 。
办手续时,我默默在出院小结上写下一条条出院嘱托 。旁边结账的护士长也一口接一口地叹气,然后偷偷把能不计的费用都给他们划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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