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大学|专访芝大何川教授:科研追求上书架上货架,转化要有“绝活”( 二 )


何川对澎湃新闻采访人员表示,“中国大陆一般都是国家奖项比较多,其实世界上在科学界通行的奖项都是相对独立于政府的奖项,包括诺贝尔奖,我觉得未来科学大奖作为一个私人捐赠的奖项就有这方面的探索 。”
奖项设立至今已经产生了20名获奖人,获奖人中包括薛其坤、卢煜明、潘建伟、施一公等知名学者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探索模式,它可能最大限度地体现客观公正,而评奖的科学委员会的委员们都是真正活跃于前沿的一线科研工作者,他们的参与也基本上代表了科学最高层次的一种认可 。”
何川同时谈到,“这个奖项不是一个终身成就奖,其目的是奖励原创性的工作,这项工作真正地改变了我们的知识结构,或者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这个世界 。我们以前得奖的这些工作,有的是创造了一个新的方法,有的是发展了一个药物,或者是提供了一个新的科研方向 。”
当然,走过5年之际,未来科学大奖依然是“年轻”的 。“你说我们这是不是一个国际性的奖项?我觉的还不能说是,还有一段路要走,要比较客观地看到这个问题 。”
不过,这并不代表未来科学大奖在国际上依然籍籍无名 。何川感受最明显的是海外参与这项大奖提名的科学家越来越多了 。“我们出去找候选人的评估信,得到的都是非常正面的回应,基本上一次都能拿到十几封信,我记得开始的时候其实不是这回事儿,所以我觉得大家对这个大奖越来越认可 。”
至于如何评判这个奖给得越来越好,何川认为,“我觉得是给得比较公正,真正地激励获奖人去做更好的工作,得到更广泛的国际认可 。我想卢煜明教授拿到最新的突破奖,主要是因为他的工作,但是我想我们这个奖可能也有一点点的促进作用 。”
“年轻人应该积极做转化,但为什么是你?”
2020未来科学大奖将三项大奖之一的“生命科学奖”颁给了88岁的张亭栋和96岁的王振义,表彰他们发现三氧化二砷(ATO,俗称砒霜)和全反式维甲酸(ATRA)对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APL)的治疗作用 。
谈及这项获奖成果,何川表示,“ 这两位老先生做的工作是捅破了窗户纸,因为他们两位的独立工作,或者由他们带领的团队完成的工作,真正地发现了ATO和ATRA能够非常高效地治愈APL 。”
何川说,在张亭栋、王振义以及后面无数人的工作之前,APL是死亡率相当高的一类白血病,而现在能达到90%的治愈率,“我认为这是改变了世界的工作,尤其对于患者来讲,这是生和死的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讲它的意义是重大的 。”
而如果将眼光从APL本身转向更广的范畴里,我们会发现这项工作还有着更深远的意义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中国作为文明古国,其实在医药上对世界的贡献是不匹配的 。我们知道有屠呦呦先生的青蒿素,ATO和ATRA其实也是另外一个,就是说真正从大中华地区做出来的,对全世界都有很大贡献的一类非常有效的药物 。我觉得从这一点来讲,这两位老先生的工作在世界范围内影响巨大 。”
96岁的王振义在得知自己获奖的那一刻表示自己的心情“非常高兴”但又“非常忧愁”,其忧愁的一部分源于“年轻人跟上来的不够” 。
和王振义相比,何川要乐观许多,“国内现在科学的台阶、起点要高太多了,所以我觉得现在的年轻科研工作者有更多的机会做出这样的贡献,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是我个人非常有信心,如果我们开放的体制不变,积极地融入到世界的科研工作里去,我个人觉得20-30年内,我们会有很多这样的工作 。”
而正如王振义担忧的一部分,年轻科研工作者的追求应该是什么?在高级杂志期刊上发表论文是不是意味着成功?何川在谈到这个问题时提及了科学界流传甚广的“上书架、上货架” 。“我是在15年前听中科院吴奇院士最先提的这个说法,当时特别赞同,就是你做的东西能不能上书架、能不能上货架?上书架就是说你改变了我们的知识结构,你推动人类知识结构的丰富和进步,上货架就是说你做的东西我们能不能用上,我想这两点可能是科研工作者的最高追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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